一到荣树河家,荣田渠把牛车接过来,让蒋鹭和盛屏进堂屋。
刘二婶招呼他们坐下,给他们上了一碗热姜汤。
“路上冷,喝完姜汤暖暖身子,省得大过年的生病难受。”
刘二婶一向妥帖,盛屏和蒋鹭也不多言,一口气将姜汤喝完,闲聊了几句,王秋云带着云云过来了。
盛屏见王秋云是个细眉清秀的女子,心中稍安。
王秋云一见蒋鹭和盛屏,便上前一步握着盛屏的手,“妹妹,要去你家打搅了,等过了这段时日,我便带着云云回娘家。”
盛屏是个外来人,跟这里的人相处得小心些,不然露出了马脚,还不定会怎样,所以一向很少跟外面人的交流。
这王嫂子说话客气,眉眼间都是笑意,她便将七上八下的心安顿下来,诚心实意道,“嫂子只管安心住下。”
盛屏和蒋鹭带着王秋云母女回到家,先让她们去堂屋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缺少的东西后,蒋鹭去了厨房,盛屏则带着她们在房子四周转了转,熟悉下周围环境。
地方不大,没多久就回了院子,盛屏想着她们母女两人初来乍到是要说点悄悄话的,便去厨房和蒋鹭一起做晚餐。
厨房里蒋鹭已经把炖煮好的咸鱼、咸肉和干笋盛出来放到大碗里了,再炒两个素菜、一个肉片便能吃饭。
一般蒋鹭在家时,都是蒋鹭下厨,盛屏就打打下手,这会儿盛屏一边往灶台里放柴火,一边问,“相公,王嫂子娘家离这里远不远?”
“马车七八天,驴车十天。”
盛屏想了想,“我觉得王嫂子她们回了娘家也未必有好日子过。”
蒋鹭把煮米饭的盖子盖上,搬了小凳子坐在盛屏身旁,“怎么说?”
“若是王嫂子与娘家关系和睦,即便是没几天就要过春节,她也不会带着女儿住进咱们家,再说了,她丈夫去世的消息肯定早就传回娘家去了,也没见来个人去帮帮她,如今也不是农忙,抽出空来看看应当不是难事,便是来往不便,一封书信总是要有的吧?”
蒋鹭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我看等年后,相公你就给她娘家写封信,让她娘家的人来接,就是我们出些路费也是可以的,好过她们母女俩在路上担惊受怕。”
蒋鹭觉得有道理,“好,一会儿吃饭我跟王嫂子提一句。”
堂屋里,王秋云带着云云坐在床榻上,云云依偎在她的怀里,“娘,我们以后要住在这里吗?”
“嗯,等过了年,娘亲便带你回外祖母家。”
云云眼眶一红,“我不想去外祖母家。”
王秋云娘家光景并不好,她的两个哥哥成亲早,嫂子都是厉害人,成婚不到一年,便分了家,过年过节的才会回家看一眼,每回离开都不空手。
一个小弟弟是个病秧子,只比云云大三岁,说话总是慢吞吞,这些年受了村里人逗弄,已经许久不曾开口说话了。
去年开春,一场风寒,父亲病故,王秋云带着云云回娘家奔丧,两位厉害嫂嫂竟是让她们娘俩连门都没进成,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云云总记着两个舅母看向她的眼神,比村里的疯狗都吓人,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王秋云知道娘家现在只有娘亲和一个小弟弟,两个人日子过得未必比她好,只是住在别人家到底不好,便是回娘家遭冷眼也好过无家可去,她只能柔声安慰,“云云乖,咱们这次去那边,不必去见两个舅母,只跟小舅舅和外祖母住,好不好?”
云云瘪着嘴,一副哭相,但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点了点头。
厨房的香味飘进屋里,云云动了动鼻子,揉着肚子,“娘,好香。”
王秋云笑着点点她的额头,“嗯,香,但是吃饭的时候要注意,别光顾着捡肉吃,也别吃太多。”
云云乖巧的点头,“我知道的。”
母女俩在屋里说了好一阵话,估摸着到吃饭的点了才出去。
蒋鹭和盛屏已经将饭菜烧好摆在长桌上,地方小,没有别的房间可以做堂屋,秋夏好说,院子里摆上桌椅便能吃饭,如今是冬日,虽说气候不那么寒冷,偶尔一凉风袭来,依然让人冻得哆嗦。
盛屏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饭菜都摆到他们房间去,等饭后让蒋鹭把柴房收拾出来,摆上桌椅,以后就在那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