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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理（第2页）

隗檀面色一僵，她没想到易瑾会这么快就发难她：“我……我忙着弄我的商铺一时忘记了嘛……”

云笙刚要开口，尚未发出音节就被云舒眼神制止，云舒道：“隗姨娘您刚刚也说了，掌家之位有能力者局之，您手下只经营着一个商铺，尚且无其它繁杂琐事，就这么忙，五日一次的总结都没有空下的时间？您真的……是那个有能之人吗？”

“我白日里要核算账本、绘制图样，晚间才有空嘛，你们韶光院熄灯又早，哪敢来打扰咱们身娇体贵的大少奶奶呢？”

“隗姨娘，您就非要在白日处理你的账本吗？”云舒终究还是没拦住云笙，“我们家奶奶初掌中馈时，白日里去找老太太做综述，夜里点着灯看账本。人还是要分清自己的身份，找主子议事、禀报，得瞅着主子得空的时辰，而不是叫主子俯下身来迁就你！”

“她若有心，自然能抽出时间；她若无意，纵使整日闲着也是忙的。”易瑾垂下眸子，轻轻摇头。

易瑾实在疲惫，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同一个姨娘讲这些没有用的琐事。

但她若是不讲，隗檀一定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死也不会改变一丝一毫。且纵然下人们知道这不合规矩，但姜晏偏宠她，没有人愿意得罪一个受宠的，哪怕对方只是一房贱妾。

毕竟若是让姜晏放在心肝上的隗檀不高兴了，那得罪的也许就是姜晏了。

比起得罪姜晏，他们自然更愿意得罪易瑾，毕竟在女子同外面联系，只有信函传递消息一条路，实在不容易发现。

隗檀占山为王的半月内，她刻意吩咐了易瑾的信一切如常，不必拿给她，就是为了不让易瑾发现她做的事，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今儿发信时，却找到了有易瑾名字的信函。

除了信笺，平日嬷嬷报采买、损耗，现在都是先报到隗檀那，定好数额再去易瑾那里拿对牌办事，丝毫不将易瑾放在眼里。

易瑾心中清楚，若是直接敲打下人，她们必定还会做这些欺上瞒下之事，只能通过隗檀，改变她的想法，才能让她停止这些荒唐事。

就在隗檀以为易瑾不再开口时，易瑾抬起头看着她：“再说你的书信吧，墨笔房这般规矩都是先人几百年传下来的，一是于祖宗规矩上改不得，二是改了就乱了。”

“府中若有要事、急事，从主母那过一遍再送出去，要紧的事怕是早就误了时机。虽说看起来似是耽搁了时辰，但在关键时候消息传得快慢，耽误的有可能是一族人的性命。”

易瑾轻叹一声，这两个月以来，她叹气的次数愈发频繁：“至于你说的写信模板规格之事，规矩是要守，但信函上寄托的更多的是人情，若是连这最后一丝人情都不见了，岂非将自己束缚在条条框框之中？”

隗檀错愕抬头，她没想到易瑾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一直以为，像易瑾这样标准的世家小姐，是心甘情愿将自己困在牢笼里的。

“人情味是其一，你可知府中用的纸张价格几何？”

“几分钱吧，前些日子同景舒哥哥出门，听到有小贩吆喝五文钱十张。”

易瑾摇摇头：“侯府用的纸张是特供给王公贵族的，三十二文钱一张，一两银子仅仅能买三十一张纸。侯府中女眷繁多，来往书信一日至少五封，若是按照你的规矩，写错了便换了新纸改，一日府中至少损耗一两银。”

“再讲墨锭，侯府中的墨锭是用的是上等品，一两墨抵二两八钱，女儿家正常书信往来一月至少十八两墨。写了再改就会多出许多不必要的损耗，用至二十二两，一月就会多出十一两二钱的支出。”

“府中女眷近三十人，她们在于墨锭上的额外支出一月就足有三百三十六两，若是加上纸张，一年就要多用出去近四千五百两。”

隗檀目露惊骇：“怎会如此之多！”

她现在经营商铺，自然知道赚钱的难处，别说她的铺子还没开始盈利，就算盈利了，侯府这在墨纸上的支出也不是一笔小数字。

此刻她才明白她自以为是的想法，学费是几千银两。隗檀只暗自庆幸，还好易瑾发现了问题，及时止损，为时未晚。

易瑾低头略略思索：“我不知晓你为何处处诋毁侯府制度，但你既然开口诋毁，就说明你必有过人之处。”

“所以我擅作主张，越过夫君禀了祖母，将侯府中馈一事暂交予你，繁杂小事你皆可做主，只是在大事上，你需得先同我商量过。其余若有疑难之处，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来韶光院找我都可。”

“？”

掌管中馈不是很重要的事吗？就这么轻飘飘交给自己了。隗檀疑惑，那她这些天明里暗里地架空易瑾干嘛？

当做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