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窘迫地挠挠额角,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帮朋友忙。”
对面的人迅速抓住重点:“朋友?谁。”
没等舒苒回答,程与儒问:“是不是上次跟咱们吃饭的男生,叫靳过。”
舒苒翻了个身:“对。”
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就是他。”
程与儒这次没有笑,他好像很认真,嗓音透过听筒传过来:“你和他以前认识。”
“但是他的态度不是太好……你们以前有矛盾吗?”
舒苒揉了揉眼皮:“有。”
“很大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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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时,舒苒与靳过两人成绩优异且稳定,经过组委会的考核,他们都取得了去参加全运会的资格。
可集训前,在一个稀松平常的中午,窗外的梧桐叶互相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在阳光与鸟鸣中,外婆扶着冰箱门,晕倒在厨房里。
砂锅里小火慢炖着靳姨的中药,药液咕嘟咕嘟地没过锅沿,顺着灶台流到地板上,渗进木地板的缝隙中。
二楼病榻上的靳姨见一楼许久没有动静,抓着楼梯扶手下楼,发现不省人事的外婆,慌忙叫来邻居,几人将老人抬上救护车。
老人被查出来胰腺癌,病发得突然,先前谁都没有将硬朗的外婆与癌症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噩耗像一道晴天霹雳,劈开一家四口平静的生活。
……
舒苒挂掉电话后呆滞许久。
她蹲在走廊里,双手环抱膝盖,脊背凸起的骨头抵在墙上,凉意渗入骨髓。
窗外的树叶打着旋,生机勃勃。
夏天快要到了。
在办公室开完假条的靳过走出来,眼眶通红,提着书包的手臂微微颤抖。
他说:“走吧,去医院。”
舒苒伸出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掌抵着墙壁,慢慢将沉重的身体扯了起来。
初夏的风穿过窗户,少年将她扯进怀里,她的情绪决堤,却硬生生地憋回所有的眼泪。
“外婆没事儿,好着呢。”靳过伸出手,轻轻拍着她一耸一耸的后背,轻声安抚。
好着呢……
……
二人坐在外婆的病床前,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充斥鼻腔,呼吸机上的指示灯一闪一闪,房间里落针可闻。
他们拜托邻居将靳姨带回家安顿,她的身体不好,不能在外面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