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有他们二人照顾着,不用担心。
医生站在旁边,说发现的不早不晚,但胰腺癌这病与死亡差不多是划了等号。
宣告死亡的话语卡在一半,医生有些不忍。
他扶了扶细框眼镜,将中性笔插回白大褂口袋里,建议道:“好好陪陪老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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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房门开启又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舒苒坐在病床旁的小凳子上,上半身趴在床边,抖着手牵起老人如同树皮一样的手,将脸慢慢靠了上去。
这一双手牵着她,将小小的她从父母的棺木前带离。
从她还是懵懂无知的幼儿,一直牵到了现在,一老一少两人,坚定地牵着对方,走过漫长的岁月。
微弱的脉搏缓缓跳动,隔着血肉传到了舒苒的心里。她低着头静静地看着,握着老人的手紧了紧,默默期盼脉搏能够同频。
靳过说,你别怕,我和妈妈都陪着你,都陪着外婆。
小苒,你不要怕。
将眼角潮湿的零星泪意憋了回去,舒苒抬起脸,眼神坚定。
“我要去比赛。”
“我希望你也去。”
靳过愣住了,劝她退赛的话卡在嗓子眼。
他垂下眼,似乎没料到舒苒酝酿许久,只为了和他说这些。
半晌,他抬起头,嗓音又哑又轻。
他问:“那外婆呢。”
“你不管外婆了吗。”
……
两人站在医院僻静的楼梯隔间,压着声音吵架。
逃生灯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舒苒冷着脸,直勾勾地盯着灯牌,犟着态度不肯与他对视。
“机会还有很多,教练也说了,让我们先照顾好家里,”靳过顿了顿,声线比眼神更冷,“我不明白,比赛能比外婆还重要吗。”
舒苒没有回答。
外婆最重要。
但当她踏上射击这条道路时,第一次作为运动员,向外婆展示她的金牌的那一刻起,祖孙二人便达成了一个约定。
约定舒苒要一步步地,稳扎稳打地走下去,成为世界冠军。
舒苒没有回答,她将手揣进兜里,低头下楼,“走吧。”
“去买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