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监考以为她在作弊了!
裴玉澍有些恼了,撅着嘴把自己的木料收回去,藏在臂弯里雕,不让身旁那姑娘看。
可过了一会儿,身侧没了动静,裴玉澍又好奇起来,想看对方在做什么。
她悄咪咪抬眼,只见那姑娘的脖子都要伸到前头去了。
裴玉澍本想叫来提调官,却看到那姑娘的脖颈处有着一个刺目的掌印,皮下都乌青了。
这举报舞弊的念头一下子又给打消了。
前桌的匠女在雕刻前打了草纸,记好了该按什么步骤雕刻。
此时她已经雕得上头,忘了草纸之事,外头的冷风一吹,草纸便顺着走道掉下来,落到裴玉澍和作弊那姑娘之间。
古怪的气氛在周围飘动,两个人都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那姑娘放下了刻刀,伸手往地上探去。
而提调官在她低头时转过身来。
提调官横眉瞪眼,目光像刀似地扎到那姑娘的背上。
“后边的那位,你做什么呢!?”
那姑娘的背猝然抽动了一下。
提调官一步步走近,脚步声随着心跳震动,同时吊起了考场里众人的心。
要知道舞弊之事体大,犯了一次,就会被直接逐出造办处。
而曾经舞弊过的匠人名字会被公布张贴出来,未来就算是在宫外开办店铺,也会被人指点。
千钧一发之际,裴玉澍一脚踩住了那张草纸。
提调官的身影也来到两人面前。
“你在做什么。”
那姑娘的手颤动了几下,未得争辩。
裴玉澍道:“我踩着她衣角了。”
提调官的眸子阴鸷地盯着她的脚,良久后喝道:“收回去!”
裴玉澍紧紧踩着草纸,往自己裙底拖去。
很快舍间回归平静,众人又各自忙各自的活计去了。
裴玉澍身边舞弊的姑娘被警告了一次,终于老实下来,紧赶慢赶总算在规定时间内交出了成果。
方出考场,素绵便着急忙慌地拉住裴玉澍的胳膊:“阿玉,你糊涂呀!那姑娘抄你的,你还帮她瞒着提调官……”
“哎呀……”裴玉澍摇着身子搪塞她,“我是为了不让她抄才踩着草纸的。”
“那你也帮了她。”素绵不满地看向四周,盯着原处角落里一个影子道,“嘿!她就在那!我们找她去!”
乾清宫外,方才舞弊的那个姑娘蹲在门廊下,一边抱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哆哆嗦嗦地四处张望。
“欸!你!”素绵叫着,“刚刚谁允许你抄阿玉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差点害得阿玉也被罚了。”
那姑娘紧紧咬着下唇。
裴玉澍却拦着气急了的素绵,对她道:“我不告发你,你且告诉我,你身上那伤是怎么回事?”
这个姑娘也许是被分配在了其他的工坊里,裴玉澍未曾见过。
对方猝然捂住自己的脖子,把领子往上提了提。
“可是有人伤害过你?”
那姑娘似乎被提到了伤心事,眨眨眼便掉下泪来。抽抽噎噎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抄你的,我只是怕自己做不好,没法通过考核,那就要继续留在枪炮处干活了。”
素绵疑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裴玉澍:“枪炮处?那儿不是最近养心殿吗?留在那里有什么不好的?”(注2)
那姑娘抹着泪,拉住两人:“我告诉你们实情,你们不要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