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婶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头发上还沾着稻壳,眼泪在沾灰的脸上冲出几道白痕。
张春丫呆滞地看看串子娘,又看看地上的腐烂发臭的尸体,神情绝望。她爹死的早,娘又莫名奇妙地疯了,好不容易把哥哥找见了,没想到是具腐烂的尸体,这还过啥?她甚至觉得可以重开一把了。
顾渊不着痕迹地瞄了眼一旁的乔依,她神色平静,大大的杏眼中全是冰冷疏离,仿佛死的不是两个人,而是路边的蚂蚁。
村长一脸麻木,这破村子一天安生日子也没有!听到田里挖出两具尸体的时候,令他意外的是他一点也不意外了。
现在他强的可怕,啥都都能扛住,还有啥坏消息纷纷砸过来!
盯着尸体看了会,他拄着拐杖对胡家人道:“尸体是从乔大家地里挖出来的,你去喊他过来。”
人群中的乔依微微蹙眉,尸体不是在深山吗?怎么会出现在乔大的地里?她和乔知交换眼神,对方也很迷茫。
胡家人气冲冲地走了,周围人议论纷纷,都怀疑是乔铁虎杀了胡顺和张串子,趁着月黑风高埋进自家地里的。要不是野狗叼着胡顺的一只破鞋被村民看到,这两人的尸体指不定何时重见天日呢。
半刻钟后,脸色铁青的乔铁虎一家全被胡家人带了过来。胡家人找来时,乔大一家是懵圈的,对方上来就给了他们一人一耳光,口中叫嚣着“杀人犯”。乔铁虎还以为是乔依将王六蛋的事抖落出来了,又惊又怒。
可听胡家人说完事情原委后,乔铁虎都快被气得撅过去了。
“污蔑!绝对是污蔑!村长您信我,我怎么会杀串子和胡顺,无冤无仇的我杀他们干啥?”乔铁虎一个飞扑,滑跪上去抱住村长的老腰,眼泪鼻涕齐流。
“我去你娘的污蔑!”翠婶子扑上去扯他的头发,还脱下一只草鞋作势往林氏嘴里塞,被身后的胡家人拉住。
张春丫愤愤道:“不是你杀的,那会是谁?”
乔玉儿看到闺中好友如此说她爹,气不打一处来:“说不定是别人故意陷害我们的,谁杀人后还把尸体往自家地里埋?”
众人闻言不觉点头,乔玉儿所言有些道理。撒泼打滚的翠婶子也被众人拉开,手中还抓着一把林氏的头发。
乔书城眼珠滴溜溜转,目光落在人群中的乔依身上,突然高声道:“我之前看到张串子和胡顺去找乔依,想必乔依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或许人就是她杀的。”
正在吃瓜的乔依转眼间成为上桥村此刻的焦点人物。乔知暗暗攥紧拳头,乔书城这厮明显想祸水东引。
村长看着神态自若,不急不缓地走到人群前方的乔依,有些怀疑乔书城的话。
乔依冷笑,盯着乔书城道:“堂兄的话有点莫名其妙,一我和串子、胡顺话都没说过,谈不上熟悉更没有深仇大恨,为何杀他们?倒是堂兄你,你是最后一个见过二位死者的,你的嫌疑才是最大的吧?”
翠婶子骂道:“你个骚狐狸精,一天就知道勾引男人,我家顺子指不定就是被你勾引害死的。”
她说着就要冲上来打乔依,被身后眼疾手快的胡家人给拉住了。
乔知掐腰嗤笑:“你年纪大眼瞎了可我姐不瞎!我姐长得这般好看,胡顺长得跟个娘胎里没长好的癞头□□似的,还我姐勾引他?”
围观的众人闻言纷纷低头憋笑,胡顺个子只有一米五,而且确实长得嘴大鱼泡眼跟个□□似的。他之前仗着自家人多势众,调戏了不少村里姑娘,许多人家都对胡顺不满。此时虽乔知当着死者的面讽刺他,村民们也没人阻拦。
村长轻咳一声,“乔知,先别说了。翠婶子就是悲伤过度,说了糊涂话。”
乔依扭头盯着乔书城,笑眯眯地问:“堂兄,你怎么不说话,是哑巴了吗?”
乔书城一噎,“我……那,那就报官吧!让县衙捕快来查查到底谁是凶手!”
村长眼睛瞪大,重重压下拐杖:“不可!”
上桥村死了人一般不会报官,而是村里自行解决。捕快一来,又得负责他们住的地方,又得好吃好喝的伺候,好处费更是不能少!
更重要的是上桥村每都会死那么几个人,每次都是村子自行处理,将事压下。若是被官府知道他们村子民风如此彪悍,肯定会派官差下来督查,到时候他这个村长的位子是别想坐了。
因而作为村长,他最不想村里的杂事和官府扯上联系,一年一度交赋税的时候见上一面已经很晦气了!
显然乔依也料定了村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