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刑部、都察院亦或者是大理寺长官,都不愿接这个主审官的烫手山芋。
其中以刑部尚书和都察院督御史品阶最高,他们互相看看,最后刑部尚书主动起身,笑着与那屋中最年轻坐于下手的少年拱了拱手。
越崚非起身见礼。看他们都不愿,礼貌地谦让一番后坐上主审官位置。
他行事雷厉风行,先重判孙华杀妻案,不过短短半个多时辰便将物证一一呈上,且把人证都询问一遍。最终定案。
紧接着把“草菅人命徇私枉法明知故犯罪加一等”的罪证切实加入陶雷的诸多罪证之中。又审陶雷其他诸如“欺压百姓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犯下的诸多罪案,特把其中关乎一百多条命案的诸多官司列出,把其中有牵扯的人证物证快速过了一遍。
再两个多时辰后。
越崚非与作见证的三法司诸官员一一签字盖印,火速派了护銮卫亲自把卷宗呈交圣上。
不等圣意出来,越崚非已迅速派人把护銮卫中陶雷的亲信尽数捉拿。
这些护銮卫知道越大人重审孙华案的事情,本没太放心上,却没想到越大人竟敢顺藤摸瓜把陶副都统都给审了,还是在陶副都统不在场的情况下。
这算哪门子的审案?
哪有被告之人不在场就审的?
因此并没当回事,只以为是简单走个过场,稍后判副都统无罪便可。
直到被抓,他们才恍然惊觉——陶副都统怕是要完。
不多久,圣上朱批下令逮捕陶雷。
有人说朱批非皇上亲手所书而是太子殿下代劳,也有人说皇上圣明此举定是皇上想要清肃朝廷重正风气。
无论如何,圣旨已下,陶雷再无逃脱可能。
圣旨上言明由大理寺和都察院各派两百人前去捉拿案犯,即刻出发。两边长官不敢耽搁,各自安排去了。
越崚非举步要走。本打算跟在诸位高官后面缓行,谁料他一动步子,众人纷纷停下,客气地让他先行。
他视线掠过众人面上,淡笑止步。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等不及,只能先走,随后刑部跟上。待到人声渐远,他才脚步一转去了护銮卫卫所。
原本打算直接归家,可这满身煞气和血气,实在不合适。等沐浴过后浑身清爽,他换了身宝蓝色锦袍方才骑马踏上归途。
紧赶慢赶,到家时天色已然全黑。
越崚非把缰绳和长鞭抛给家丁,快步朝逸昶堂去,见奉书迎上来不由皱眉,“怎么没跟着她?”
奉书道:“小俞看三爷久久未回,特意让我来看情况的。”
越崚非嗯了声眉目舒展开,“她今日做了什么,后宅那群人可曾为难。”
平时他不在家中,总不好拘着她在逸昶堂那一方小院子里,那样的生活太过局促。便让她无事时可到后宅走动,言行注意点不透露真实身份便可。
想必经了表小姐的事件后,内宅那些妇人也不敢轻易为难她。
越崚非步子越迈越大,走得越来越快。
奉书小跑着跟上,“回三爷,小俞姑娘一直在逸昶堂,无事时就在厢房看书,中间往西跨院瞧了几眼,并未去后宅。”
这时守在道上的奉剑看见了他们,撒腿就跑,大呼小叫着“三爷回来了”,直朝某个方向奔去。
越崚非本要呵斥他没规矩,发觉他是往小丫头的厢房去,便没吭声。
清语一直留意外面动静。
天色黑下来院中点了灯,烛光照着院中的路,摇曳的灯影晃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听到小厮远处喊说三爷回来了,她丢下许久未看的书,小跑出去。看到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脱口而出:“怎么回来那么晚?”
话刚说完她就后悔,脚步停了下来。
实在是逾越的。
正打算辩解一二,就听不远处传来很轻的笑声。越崚非三两步走到她跟前,在那立着的短发上面戳了戳,“今天审案,忙了点。”
清语没想到他不介意她的多嘴,有些开心,仰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