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已关闭。
潘雪凝挪开窗边一个五斗橱,现出一道小门。这是她前世嫁过来后很多年才发现的,此时派上用场。
这暗藏的小门比柜子略矮一些。她打开门栓,让丫鬟们放轻脚步进屋,用拿着的绳子绑住小俞双手,再塞了布巾到她口中,免得中途忽然醒来坏事。她的那些迷药也不知能迷晕人多久,保险为上。
洁珠的话犹在耳畔,洁玉生怕她闹事,不时看着她,见她没有异动依然提着心。
春溪园后面这条道上平日无人过来,偶尔几个可能经过仆妇丫鬟已经被潘雪凝寻机早早支走。
屋后没人。三人弯腰出屋拖着小俞到了旁侧那个小院子。
刚进院子就能听到打鼾声,有几间屋,其中一间的榻上正躺了醉酒歇着的五爷越辰栋。
按照之前的安排,腿脚不便的洁珠守在院子外头,洁玉负责帮助潘雪凝把人扶进屋再安排好一切。
洁玉拼命朝洁珠使眼色。
洁珠恍若不觉,把院门关上挡住了她的视线。
待到院门紧闭。
洁珠从门缝看到潘雪凝和洁玉已经在安顿小俞朝着五爷那屋走了,深吸口气,拔腿开始朝着逸昶堂方向拼命跑去。
她飞快地跑着。
奇迹般的,身上居然不疼了。明明她的杖伤从始至终都没好全,关节吱嘎吱嘎作响不灵活,皮肤溃烂的地方反反复复在流脓。但此刻,伴随着快速的奔跑,她居然觉得身子越来越轻。
她觉得自己仿佛春天般的燕子,轻盈灵活,为了自己认为该做的正确的事情而飞翔,而前进。
当时闹起来外面只有两个小厮,成不了大事。她得去逸昶堂叫人,越多的人越好。
洁珠朝着逸昶堂的方向,不管旁人怎么看怎么喊怎么叫,始终秉持着信念,快速奔跑。
越崚非回到侯府后并未去逸昶堂,而是直接问收到消息后在门房候着的陆源:“家中状况如何。”
陆源一一禀了,最后添了句:“姑娘刚才被二夫人叫到内宅,还没回来。”
越崚非便也没让人跟着,独自大跨着步子往夏栀园的方向去。过了垂花门,他正待继续往夏栀园走,突然听闻不远处有人喊着叫着要去逸昶堂,脚步微顿望了过去。
有个披头散发的丫鬟被几个婆子扭打着拦阻,正是她说要去逸昶堂。
越崚非喝止婆子命她们退下。
谁也没料到三爷会突然回侯府,之前只遣了人说会晚归,提早回来却没有让人来说过。所有人见状都吓了一跳。
洁珠忙扯着嗓子吼,不停说着三爷,小俞出事了。
有婆子怕表小姐的人会牵连到世子夫人,忙去挠她脸掐她嘴巴让她不要多话。
三爷气势凌厉威严,再次怒喝滚下去。婆子忙不迭松手跑远,没谁敢再靠近只能躲在垂花门旁和游廊边缘观望。
那丫鬟歪歪扭扭朝着这边跑来,衣裳上透着血像是受了伤,又或者是旧伤重新裂开渗出鲜血。即便这般了,依然脸上挂着惊喜和满足的笑。
噗通一声,她跪伏在越崚非脚下。
洁珠趴在地上重重喘着气,看向三爷玄色金丝绣云纹锦靴。
因着刚刚的扭打,伤痛突然爆发,全身的骨骼肌肉齐齐叫嚣着撕裂。她努力拼着最后的力气说:“春溪园后侧边,有个小、小院子,平时无人。小俞,五爷,他们……小姐……”
洁珠没了力气,嘴唇翕翕无法发出声音,颤抖着手想抓住锦靴提醒,拼劲最后一丝也只是抬着指尖挠挠地面,细微发出一个字:
“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