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一,你信我,我不敢卖活人,我真的不敢啊!”
信一将蝴蝶刀收起,问道:“尸体,你们是怎么弄出城寨的?”
“水……水桶。”众所周知,城寨就那么几条水管,还由福利会看管收费,不少城寨人为了用免费水,不惜推着大水桶徒步去城寨外打免费水。龙卷风从不强制居民使用有价水,用木桶运水的,也不受限,不想竟留下了这样的漏洞。
“我去排查水桶,你有事call我。”信一晃了晃bp机。
莫妮卡点点头:“没事,你去,这里交给我和四仔就好。”
听莫妮卡提及同四仔一起,信一心情复杂。他知道不该吃四仔的醋,毕竟整个城寨里,最不该怀疑的人就是四仔。在信一看来,四仔很长情的,还多次为他和莫妮卡的感情出谋划策,将莫妮卡交给他,再放心不过了。
甩开短暂的胡思乱想,信一离开,投入到寻人之中。
“阿梅的病历在这里。”四仔翻开,一目十行:“莫妮卡……阿梅是rh阴性血!”
莫妮卡循声走过去,将病历本拿过来翻开,目光锐利:“稀少血型,是她被绑的真正理由。好,至少她肯定还活着。绑阿梅的人,必然知道她的血型,病历本……”
莫妮卡走到黑医面前,抓起头发,将人按在病历本上,动作又快又狠:“这些东西,你给谁看过?”
“没……没有啊!”不想莫妮卡下手比信一还重,黑医后脑剧痛,惨叫连连:“病案我都堆在桌上,我哪知道谁看过!”
莫妮卡又问:“阿梅之后,有没有神公神婆来看医生?”
黑医一愣,立刻承认了:“有,还真有!你往后翻!鬼婆钟!就在街口开风水档,阿梅之后,大概过了二三个病人就是她!”
四仔翻找病历的手也在此时停住,鬼婆钟,尿毒症。
半小时后,莫妮卡抱着昏睡的阿梅从暗屋走出,符咒与灵器垂落的流苏搔过她的肩与脸,平添诡魅奇丽。
四仔单手按住发抖的鬼婆钟,覆面森然,貌似阴阳路上的走无常。
整件事说不上复杂,为难之处,只在荒谬二字。
阿梅的确想堕胎,但她信教信得太深,一时无法摆脱心中的枷锁。而这点隐秘又被同来看病的鬼婆钟盯上了。鬼婆钟得了尿毒症,急需一大笔钱看病,她一早窥知黑医盗尸买卖的关窍,有样学样,通过城外曾经的客户,知悉了一个消息。
有个富豪在寻找rh阴性血的活人,做什么?做“替身”,医学上的。
鬼婆钟劝说阿梅,“赎罪”是来不及,但还可以“改教”,只要阿梅将生辰八字给她,再不被任何人知道,她可以为阿梅做一个偷天换日的仪式,从此阿梅将再不受神的管辖。
被禁锢住的从来不是阿梅的身,而是她的心。至于腹中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反倒不重要了。
更糟糕的是,神婆钟已经对买命的富豪夸下海口。对方知道阿梅的存在,接下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要么想别的办法抓阿梅,甚至会直接找龙卷风要人。
“管他的,不理那些人就行了,有种进城寨抢人,”信一不屑一顾:“不然,我去同他谈一谈。”
“谈谈谈,哪有这么容易?”龙卷风稍显粗暴地打断信一:“这个人想活,为了活下去肯定不择手段,你对付不来。”
“龙哥,”莫妮卡举手,毛遂自荐:“我已经证明过自己,也暗示过你,你为什么不愿意考虑下我呢?你信我,这件事我保证摆平。”
龙卷风默然片刻,否然:“只是找到阿梅,不要觉得自己很厉害。”
“阿叔,你这么老道,不应该看不破的。”再次被看轻,莫妮卡自然有些不爽快。心情摆在面上,高兴时叫龙哥,不高兴就叫阿叔:
“这根本不是阿梅一个人的事,城寨里不止一个阿梅,他们为什么这么爱求神?为什么宁愿听神婆的鬼话,都不肯信自己、信家人?教会影响力真有这么大?h社会都管不住?迷信泛滥,还不是因为缺少希望。我说过的,你是城寨的底线,底线在下面,不是头顶。”
“你在怪我?”龙卷风又经一阵沉默,音色浓浊。
他当真在怪自己。
“我连城寨人都不是,有什么资格怪你?”莫妮卡放软话音,劝慰道:“你为城寨做的,已经够多够好了。可就算是神,也不是万能的,人更不可能活成神。就连活成神像都难,否则,来日一旦坍塌,所有指望住你的人,应该怎么面对这场巨变?”
来城寨这段时间,莫妮卡对龙卷风最大的印象就是独。尽管他竭力表现得甘隐于世,却始终活在自己的循环中,就像掠过城寨上空的飞机,经过、俯瞰、最后终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