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喜欢被这样称呼,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但她却拒绝了莫妮卡的搀扶:“找你借个靓仔参加舞会呀,你知道的,那些老帮菜总喜欢色眯眯看我,动手动脚,我才不跟他们跳舞啦。”
莫妮卡不禁莞尔,却未急着答应,而是给十二飞了个眼色。
十二瞪大双眼,刚想摆手,便见玛丽转头看他,一脸期待。十二少不再拒绝,耍宝般行了个绅士礼:“ladyMary噶,我就是你的今日舞伴,Mr。梁。”
“行啦,我帮你们弹琴。”
玛丽被哄得眉开眼笑,挂着翠镯的手挽进十二的臂弯,另一只手则牵住了行走有些不便的莫妮卡。
四仔来时,莫妮卡正在弹着巴赫的小步舞曲,老人们在活动室里结伴跳舞,一片和乐气象,玛丽和她的年轻舞伴十二少自然是场中焦点,但一旁弹琴的莫妮卡却让人移不开眼。
四仔握紧餐盒的提柄,心里很堵,莫妮卡说想换菜吃,所以他费了些时间查菜谱。
所以他来晚了,莫妮卡已经吃过了。
也好,自己还没吃。四仔转身想走,却又看到了另一个比他还落寞僵硬的身影,信一。
他又在抽烟,烟熏火燎的,一头卷毛像是要被烧着了。
这时莫妮卡似乎弹错了一个音,活动室里立刻传来玛丽的打趣:“miss黄,认真弹呀,不要影响我的舞步!”
又是一阵欢快温馨的笑。
四仔不知该说什么,只想原地消失。
“她看上去好开心是不是?”信一拦住四仔,自说自话。
他急于找到一个听众,才能纾解那种陌生而又强烈的酸楚:“她跟谁在一起都这么开心,你说为什么?”
“……神经。”四仔有些焦躁:“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不想听。”
“明明是我先不见她,明明是我先认识她,但我总觉得她对我不真,像是隔着一层纱,那天她受伤,我竟然会害怕,她凭什么?”
那叙述语无伦次,时间逻辑全然混乱,四仔却听得万分清楚:信一喜欢莫妮卡。
“四仔,钟意一个人,是这么痛苦一件事么?”
信一絮絮地诉说,散发的能量也在影响着四仔,恍惚间,他忽然想起龙卷风那天来找他诊病,也提起了莫妮卡。
“那个女仔住你楼上,给她医病,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四仔知道,龙卷风是帮信一问的,但他却感到心虚,以至于答非所问:“她说她要打王九。”
好在那天龙卷风只是随口一问,被话引开,便将注意力放到了莫妮卡的武艺上,在他听完莫妮卡竟是无意间打动王九的足阳明胃经后,沉默良久,继而感慨:“不会用气劲,可惜。”
这边,信一还在言说:“你知道,十二,是我最好的兄弟……”
四仔却彻底听不进去了,因为他后知后觉地想通了一件事:为什么信一会把心事告诉他,为什么就连龙卷风也问他?
所有人都默认他同莫妮卡毫无瓜葛,所以才将他安心地当做树洞使用。
想通了,但得来的答案比什么都来得残忍。
四仔骂了句脏话,一把将说个没完的信一扯了过来:“你烦不烦?你跟我讲这些有屁用,钟意她你就去追啊!”
信一如大梦初醒,寻到一线希望,尚有恍惚:“可是……”
“可你个头啊,再用这些事来烦我,头都给你打掉!”放完狠话,四仔径直离开。
他在狭窄的巷子里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奔跑了起来。
很好,所有人都知道,他没资格。
他自己也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