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折发出激烈的咳嗽,呛得她满脸通红:“你你你……”她指着玲珑。又指了指衾问雪瞪着眼睛嚼嚼嚼,她本来想说:“胆子真大,少年。”可是衾问雪确实是个美人,于是她思绪万千,只低声喃喃:“确实是美人。”说完还心虚地瞟了瞟,见人不在意,又愉悦地啃啃啃。
玲珑跳下树,如一阵风席卷而来,时闻折眼前一花,就见小孩于草木中抬头,杏眼映射碧绿苍穹,寂静地、专注地凝视着她。
时闻折这才看见,小孩发间挂了一片碧绿色的翎羽,直直垂吊下来,在他右耳后一晃一晃,那翎羽如点翠,夹杂丝丝缕缕的明黄绒毛,煞是好看。
时闻折心下一动,悄悄看了看衾问雪,发现那人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便大胆地打量着,想要找一找藏于他发间那条也很好看的银链。
“他有什么好看的?”玲珑不满道:“我也生的很漂亮,还离你这么近,你要看也是该看我。”
时闻折慌张移开视线,左盼右顾,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来人的脸。
玲珑看戏:“哼,胆小鬼。”
时闻折快缩成一个鹌鹑了,她内心疯狂呐喊:“别说了好哥哥!别说了!”
“没意思。”玲珑摘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看向衾问雪:“你叫什么名字?”
“衾问雪。”
“还算好听,我叫玲珑。”他说。
“我知道。”衾问雪道。
“好吧,你们来此处做什么?”他问道。
衾问雪黑眸沉沉,凝视着一脸烂漫的玲珑。时闻折从这突然的静默中瞧出几分不对劲,她细细打量,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空中升起,缠绕在二人周身。
衾问雪脸色并不好,他低敛下眸,喉间轻轻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来这里做什么呢?应该是来应故人一个邀约。”那故人早已死去,化作皑皑白骨,可如今活灵活现的人却近在眼前,那人神识尚且还在,只是残缺不全,记忆全无罢了。
而且,他看向逗着时闻折哈哈大笑的玲珑心想:“这是他吗?他原来是这般鲜活灵动的人吗?”
“为什么呢?桃花谷早已覆灭,却留有一片旧影存于世间;眼前人也早已死去,可神魂尚在,亦存于世间。”
衾问雪也想知道,山谷生意盎然,生灵是真的,溪流植被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可这一切都好假。
疲惫感异常强烈,仿佛融入进了骨子里,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好似把心中沉闷的所有不快全部叹息出来。
时闻折闻声望去,却见衾问雪站在青石板上,额外孤寂冷漠,心脏重重地跳动瞬间,她有些慌张,不管玲珑如何嬉戏打闹,直直奔去,抓住了那人的手。
时闻折这才发现,衾问雪掌心冰凉,如寒冬腊月的冰雪,冻地她脑子发麻,她不由自主摩挲着掌心,想要将衾问雪的手捂暖,却被缓慢地抽离出去。
“你摸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玲珑突然开口。
时闻折猛然清醒,听闻也有些讪讪,她撒开手低头道:“抱歉抱歉,是我唐突。”
衾问雪只是看向大树,低声回道:“嗯。”
“啧啧啧。”玲珑好笑道:“人类也不是如他口中说的那样知书达礼嘛。”
“哎,你们别闷着了,看着怪渗得慌。”玲珑从老人布包中将东西一一拿出,时闻折看见了各种各样的吃食,肉饼、鱼干、还有一块不成形的豆腐……大多数是农家里不怎么稀奇的食物,看起来像是大人给在山谷中玩耍的小孩送的餐食。
“你是老人家的小孩吗?”时闻折问。
“不是。”玲珑埋头苦干,把东西拿出来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了各种各样的野果、野花和一些野菜……甚至还有一只死翘翘的兔子,那些东西全是山里土生土长的,鼓鼓囊囊装满整个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