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
说着说着,扶锦猝然想起什么,下意识抬头看向则聿那边,他神色淡淡地盯着上下飞舞的流萤,懒懒地伸手扇开离他过近的。
今夜轮到阿如蓓守夜,她不敢久留,拎着裙摆马不停蹄往回赶。
是夜,又只剩他们俩。
“神君若是喜欢流萤,不如多抓点做灯挂到殿中。”他不知何时站在了身侧,伸手递过来一个什么东西。
扶锦下意识接过,借着周身流萤微光才隐约看出来是个草编的小笼子,细节精巧,做工熟练,约莫能抓不少。
“零星散落的才好看,像星星。”她故意重复方才阿如蓓的话,随意将草笼子放在旁边的护城河中,其顺势而下漂向远方。
她也不知能到何处,但总比停留在原地好。
扶锦回殿时,掌事嬷嬷命人唤她到偏殿去,说是有要事寻她。
“嬷嬷可有说是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许是心疼你坠湖受了惊吓,赏东西安慰一番哩!”
冧寒自入殿以来都仗势欺人,作恶多端,如今因扶锦被处置,众人心里可算出一口恶气,纷纷讨好她说起漂亮话。
扶锦深深地看那小婢女一眼,刚迈进屋子的脚又退了回去:“走吧。”
掌事嬷嬷在偏殿候着时并非一副慈眉善目,见她来才立马换上笑脸,给旁边人使个眼色,递上一碗褐色液体,闻着便是极苦的浓重药味。
“姑姑,这是何意?”
扶锦扫了一眼端盘中的瓷碗,不明所以地抬眼看向姑姑。
“公主体弱,近来又染了风寒,这补药是大夫开的新方子,怕和公主犯冲,去内务府一查发现你体质属性与公主差不多,便让你来试药。”
这一听就是胡诌的谎话。
她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名字都是临时瞎取的,内务府别说查什么体质属性,怕是连花名册都不会有她。
之前不是没有疑心过为何宫里人未奇怪她这个身份来路不明的人,可这事查清楚了于她没有好处,无非是给自己使绊子,还不如就这般不清不楚糊弄下去,许是把她跟哪个人弄混了。
掌事姑姑又让身侧的人将药往前递了递,见她依旧没反应,便苦口婆心道:“这里面的药材可谓价值连城,像咱们这种人怕是这辈子也喝不到一次,这机会可是你有好福气啊。”
扶锦莫名觉得好笑:“我又没病……”
掌事姑姑见她仍不为所动,干脆胡搅蛮缠打断她的话,开始撒泼卖疯:“哎呦,你这丫头就是不想我这老人家交差。若不喝干净,那春芽你也不必放下了,就这么一直端着吧,哎呦……”
这架势倒像她真犯下什么滔天大罪,可笑至极。
她抬脚转身正准备走,那个叫春芽的小姑娘手一抖,汤药洒出来烫的手速红一片也不敢吭声,只是怯懦快速地看了一眼她,又沉沉地低下头。
不愿牵连无辜人,扶锦终究无奈端过那碗汤药,放在鼻底轻嗅一番。
若是有半点毒药成分,她定全泼这老妖脸上。
掌事姑姑脸上的笑意被这一瞬间的迟疑凝固,小心翼翼问道:“可有何问题?”
“没有。”
确认这汤药无虞,扶锦才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原地转过一圈表示自己没事,又问道:“是这样吗?”
“是是是如此,既然不犯冲,那我便去同公主复命,你也早点回去歇下吧。”
扶锦没多逗留,转身先其一步离开。
平日只不过做些闲散活且无人看管,今日一下忙前忙后大半日还真是不适应,况且十六日将近,她为那剩余灵体也得养精蓄锐。
为之奈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