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太可怕了,绝不能留在这。
她手脚并用爬下床,像是背后有什么恶鬼在追自己头也不敢回,多逃离一寸都是好的。
结果一开门径直撞入另一个人怀里。
看见来人,则聿眸中的冷意瞬时如初春残雪消散无踪,笑意明了:“神君。”
小姑娘:这同方才阴恻恻盯着自己的是同一人吗?
趁小姑娘发愣的几秒,扶锦低头看清模样,一头雾水道:“你……你们这是……”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这般狼狈之态,很难让人不多想。
“我方才下楼碰到她流落街头说自己和家人走散,我觉得可怜便将她带回来了。”则聿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大步流星前去扯过小姑娘,避着扶锦的视线,低声道,“若让神君知晓方才的事,你这条小命定然保不住。”
好可怕。
小姑娘目光害怕地在二人间流连一番,紧张攥着衣角重复道:“是,是的。我叫阿如蓓,我……我找不到爹爹了。”
“天色已晚,要不先去我那边歇息吧,明日我们再带你寻爹爹好吗?”扶锦伸手抚过她脸上的泪痕,心里忍不住多几分怜悯,“脸色怎这般难看,要不姐姐带你去吃点东西?”
阿如蓓怯生生地回头看了眼则聿,见对方神色淡然,才迟缓点头:“嗯……多谢漂亮姐姐,阿如蓓饿了。”
以为阿如蓓舍不得则聿,扶锦正准备迈出门的脚又收回来,回头道:“要一起吗?”
几米开外的则聿闻言缓缓抬起头,似乎有些意外:“我?”
“我是觉得,阿如蓓看起来很依赖你。”扶锦笑眯眯地摸了摸阿如蓓毛茸茸的脑袋。
这下倒是两人都惊讶至极,可面上都还是假装平静,则聿不自然地摸了摸鼻梁,随手捡起旁边的翊昭剑。
“走吧。”
阿如蓓看着他步步走近,只觉脖子上的淤痕隐隐作痛。
她偏头看向一旁的镜子,却发现白净的颈脖处竟无一点痕迹。
下意识看向他,正对上对方眼底的似笑非笑。
笑里藏刀。
阿如蓓欲哭无泪,故意往扶锦身后缩了缩。
自己怎么不偏不倚招惹个如此狠角色。
那夜吃完夜宵后便回客栈休息,不知是不是认床缘故,扶锦睡的不怎安稳,反反复复做着和则聿有关的噩梦。
姻缘宫宫门紧闭,围墙外里三圈外三圈跪着许多神仙上神,他们一次一次磕头恳求,更有甚者痛哭流涕得说不出话。
“还请神君以大局为重,赐死则聿上仙……”
“则聿上仙偷练禁术,残害无度,万万留不得啊……”
“还请扶锦上神可怜天下百姓……”
殿内,一个女人一身凤身金丝喜服,青丝垂腰凌乱不堪,她瘫坐在地上脸色憔悴惨白,脚踝处被脚铐磨的红肿破皮。
对面座位上正坐着同样一身喜服的男子,他手负身后,步步走向那女人,直至一寸远。
“阿锦……”
“阿锦……”
“做我的妻……”
声音越来越近,直至她被人捏住下巴强制性抬头,对上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缠绵着意味不明的情愫,随即由她的眼及唇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则聿……
她仿佛被人扼住咽喉发不出声,眼泪溢出眼眶沾湿他的唇,殿外众仙乞求之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他替她捂上耳朵。
“阿锦,乖。”
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的话反复萦绕耳畔,最终随着视野漆黑一同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