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锦翘舌辩君了莫的事迹彻底红遍整个九重天,天庭之上对此也议论纷纷。
奈何她当日戴了面纱,众仙只知道一大胆狂仙在修习圣地出言不逊,却不明身份。
金翀殿居于九重天的最高处,云雾缭绕,龙凤呈祥。
高台金尊之上,天帝紧皱眉头,太阳穴隐隐发胀,听着下面上神仙君对此事的叙述,忍不住愤然起身。
“孽障!何来的孽障之言!竟将荒唐之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台下众仙乌压压跪成一片,个个屏息凝神不敢多言。
“天帝莫气,老仙有一法子,不妨一试。”
缄默良久,才有一位白眉仙人拱手进谏。
“说。”
那仙人脚步缓慢地往外一步,混浊的眼珠子依旧低垂望地,不敢贸然抬头侵犯上头人的威严。
“听闻那日讲师是姻缘仙君则聿,将他唤来一问不就水落石出了。”
则聿?
天帝摩挲着把手上的神龙雕花,思绪随之飘远,想起那日九重神选结束,黯衣少年步步维艰至金翀殿前,身姿依旧挺拔,宛若青松。
水妖布阵,雨落淅沥,他薄唇紧抿,眉眼透出一股决绝与偏执,明明神选击杀水妖一举夺魁可以去更为优待的宫职,却仍要求旨分至姻缘宫。
“心向往之。”
这是则聿给出的理由,他竟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天帝心数已定,挥手便让人去姻缘宫传则聿上来。
则聿被召来时,殿堂之上唯有天帝一人在,背对着他,背影高大伟岸。
他微微颔首行礼道:“参见天帝。”
“可知本帝叫你来所为何事?”
“则聿不知。”
他神色极淡,透着一股明目张胆的嚣张自傲,仿佛谁也瞧不上,如眼中刺看的不舒服。
“哼,”天帝转过身来,面色冷峻,“那我再问你个问题,如若你敢说不知道……”
“后果自负。”则聿干脆替他接了话,抬起那双漆黑的眼珠看着他,轻轻扯出一抹笑,“可是如此?”
“既然你知道,那便老实交代那日是谁,本帝自不会怪你。”
则聿神色纹风不动地走上前,虽居下位却不让半分气势,双手交握一抬行礼,随即垂裳跪下,进行叩拜。
“这一拜,是因你是天帝,我敬你。”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透着一阵刺骨的冷意:“但是,恕我无可奉告。”
“你可知忤逆本帝会受什么处刑?”天帝大怒,一掌狠戾地打在那金尊扶手上。
“万剑穿心。”则聿满不在乎地直起身子,举手投足皆是风骨,“我都受过,自然不怕。”
受过?
先不说他是启明星君之子不好施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他锋芒毕露、针锋相对,从前怎么可能受过这些酷刑?
“本帝先前是为何事责罚你?”
“因为……我也忘了,已经过去太久,”则聿宛如说起什么趣事,语气轻松,笑弯的双眼看向他,“天帝,没必要再浪费时间,我说我并不认识那个仙子。”
*
扶锦知道则聿正遭受万剑穿心之时,还在给沧榆上课。
屋内香雾袅袅,则聿走前放下笔的墨还没干,只见阿桃急急忙忙跑进来,紧张地险些摔一跤,焦急道:“神君快去金翀殿看看吧,则聿仙君被天帝处罚了!”
“什么?!”
扶锦和沧榆一同站起,二人对视一瞬,立马冲出门去,阿桃在后面跟都跟不上。
金翀殿前,则聿双手被铁链拷住吊起,身上衣服被鲜血润透,早已看不出上刑多久,湿漉漉的碎发之间露出那双乖戾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盯着天帝。
天帝畏惧那双眼睛,因为总让他会想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