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粉阁,只有客人认识脸儿,叫得上名字的姑娘才能勉强被当个人看,病若是不重,也能找大夫给开个方子,譬如方才我们姐妹几个,还算幸运……您不知道,就连那避子的药汤,也是只有这些称得上名字的姑娘才会给。”
韩濯心里一动,忙道:“那称不上名字的姑娘?她们如何了?”
小琴愣了一下,琢磨半晌,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宋青瑛急问。
“我不知道。”小琴说道,“左右下场不会太好,这楼里每月都有新人进来,能留下来的却寥寥无几,剩下的,死了或许也是解脱。”
这或许就是其中关键了。
“为何这么说?”
“都是我们这样的可怜人,人家好好的姑娘,怎么甘心做这样的营生,刚一进楼就被迫接客,她们一个个还都是花骨朵,第一晚的价能给阁里赚不少,可她们又怎能愿意呢,鸨儿什么法子都能用,一副迷药灌下去,她们有什么办法?或许有些性子烈的,可怎能斗得过那老鸨和龟公们,上回我经过废弃的柴房,我还听见……”
小琴颤抖了一下。
“听见什么了?”
“是惨叫声。”
“明明没有棍棒鞭子的声响,却叫得好似要撕裂嗓子一般,那简直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手段,那些姑娘怕是都死于非命了。我,我是再不敢去柴房的。”
“姑娘先莫怕,你可知有哪位姑娘,是新来的?”
小琴思考片刻,摇了摇头:“我只知金粉阁每日都有公子买姑娘的初夜,但她们下落如何,我竟是再不知晓。”
“公子。”小琴说着说着竟然抖了起来:“我今日才发现这回事,难不成,难不成她们都死了,可我也未见过有人将尸首拖出去,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京城消失的歌女,八成可能就是进了这金粉阁,有去无回。
韩濯起身,轻声道:“我想,很快就该知道了。”
宋青瑛看向韩濯,见她面沉如水,对小琴吩咐道:“姑娘,今夜你说的,我不会向外吐露给其他人,尤其包括老鸨,而我也请求姑娘,方才你对我说的,务必保密,绝不能让旁人听去,这或许关乎你们所有姐妹性命。”
小琴眼含泪水频频点头,韩濯对她又说道:“还要劳烦姑娘下去传个话,叫你们妈妈今晚送个新的姑娘,谁也不要打扰。”
小琴愣住了,韩濯解释道:“姑娘放心,我们绝不会伤她一根毫毛。”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什么,但最终也没启口,只行了礼便出门了。
小琴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楼下歌舞声仍在继续,宋青瑛开了口:“你是觉得在这儿能找到失踪女子的下落?”
韩濯点了点头,有些后悔带宋青瑛来:“阿瑛,我想问你,那个宫女罗衣,失踪前可有什么异常?”
“哪方面?”
“身体状况,精神情况,各个方面。”
宋青瑛思考片刻,诶了一声。
“确实不同,从前她陪着我翻墙出宫,活泼得很,可那些日子却恹恹的,精神不怎么好,总是草木皆兵,我叫她就唬一跳,可能是精神不好,饭也吃不太进,不过倒也不算明显。。。。。。”
一阵恶寒爬上了韩濯手臂,如果她的猜想是真,那这金粉阁的营生简直黑到了极致,她也得尽快找到嫂嫂才行。
“吱呀”一声,门开了,韩宋二人都噤了声,好在方才说话声音不大,老鸨只是点头哈腰地赔笑,说是今夜的姑娘是“睡美人”,但绝对干净。
韩宋二人对视一眼,韩濯装得为难,说自家兄弟什么不懂,睡着的姑娘可怎么教他,把一旁的宋青瑛弄得面红耳赤,一番装模作样的讨价还价后,二人被带到了另外的小房间内。
老鸨得了不少钱,笑得合不拢嘴,临走前还分外猥琐地朝韩濯挤挤眼,给已经入戏的韩濯都弄得没了信念感,她猜测的方向让她全身上下都对这地方抗拒了起来,觉得分外恶心。
韩濯回头,发现宋青瑛已经站在了床边,愣愣地仿佛被下了咒,韩濯疑惑,忙过去瞧这床上面是什么人物。
红纱帐下的姑娘称得上清秀,眉目看上去被好好描画过,身上的衣裳。。。。。。放在大齐,觉对算清凉了,可是她的相貌,怎么看怎么眼熟。
韩濯凑近她涂了脂粉的脸,下一秒,只听“啪”地一声,韩濯未待反应过来,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