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向谢以珩,轻柔勾唇。
谢以珩一言不发地睥睨着下方,微眯眼,也似是对她起了几分兴趣一般。
这一来一往落在赵亭眼里,便成了孟扶楹上道,听进了他的话,蓄意勾引,谢以珩也如他所料,对孟扶楹有意。
“平身。”赵亭扭头谄笑,“我这侄女精通茶艺,敢问谢大人是否愿拨冗品鉴,一试其亲手所烹香茗?”
谢以珩视线移至赵亭面上,唇角轻扯,像是嗤笑了声。
赵亭方才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眼前此人实在捉摸不透,赵亭根本拿不准他如何作想,见谢以珩迟迟不发话,一时之间坐立难安,豆大的汗珠也一颗颗地从额头滚落。
约莫过了半炷香,谢以珩才慢条斯理地伸手接过孟扶楹手上的茶盏,轻抿一口,不置一词。
赵亭不敢再多说什么,孟扶楹却勾唇浅笑:“谢大人以为这茶如何?”
谢以珩薄唇微翘,语带讥讽:“口感苦涩、汤色暗淡,饮之无味,弃之倒不算可惜。”
“谢大人身份尊贵,久享御茶之甘醇,恐难屈尊品鉴我这粗茶淡饮。”孟扶楹淡定笑道,“但姑父知晓大人雅爱书法,特为大人备下薄礼一份,以表敬意。”
赵亭眉头一皱:“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孟扶楹打断:“就是姑父前些日子从徽州得的那块墨宝啊,昨儿姑父不还在说打算把这般宝物献给谢大人吗?”
她笑盈盈地看向赵亭,等着他接上下文。
天地良心,他可从未出过此言!
“是……是。”但孟扶楹一点儿回绝的余地都没给他留,赵亭也只好勉强应了下来,竭尽全力维持住面上笑容,咬牙切齿地吩咐下人道,“你去将我仓库里那套文房四宝取来。”
那下人领命而去。
孟扶楹垂首偷笑。
她虽前段日子不在府上,但却一直让舟缙紧紧盯着赵府。
舟缙亲眼所见,赵亭那日拿着大费周章托人买来的徽墨回府时满脸皆是喜悦,想必是中意已久。
徽州盛产墨宝,这徽墨素有“一两黄金一两墨”的美称,于谢以珩而言或许算不得什么,但于赵亭而言,可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淘到的宝贝。
这种礼物送出去除了让赵亭肉疼以外毫无意义。
赵亭自己也知晓这个道理,但孟扶楹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否认吧?
他只好眼睁睁看着谢以珩收下,脸上的笑差点就挂不住了。
你说这送出去若是有效果,能让谢以珩展笑也就罢了,偏他依旧是那副难辨喜怒的模样。
赵亭心中忐忑,暗骂孟扶楹白眼狼。
孟扶楹知他如何作想,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心情甚好地勾着嘴角。
不过是送出一块徽墨而已,他心疼成这样。
他昨日盘算着要将她当成礼物献出去时,可不见有丝毫不舍之意。
这只是教训的开始,往后还有得他哭的。
谢以珩将她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抬眼朝她递去了一道耐人寻味的视线。
那日孟扶楹向他讨的人情是让他佯装恼怒,降罪于赵亭,过段时间再向圣上上谏请旨贬了他的官。
他本就对赵亭有所不满,且赵亭渎职懈怠也非一日两日,他正有此意,便顺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