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楹向前踉跄两步,站稳后回头,见来人,不免有些错愕,小声唤道:“谢大人。”
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都没料到竟然是谢以珩。
月光银辉倾泻而下,透过门框洒进屋内,照在他的身上,脸半陷在阴影里,轮廓清晰锋利,看不出丝毫情绪。
偷偷溜进孟府却被朝廷命官抓了个正着,孟扶楹难免有些慌张,不安地绞着衣角,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找不到任何借口。
女子惊慌失措的模样落在谢以珩眼中,他淡定垂眸,周身冷淡消散了些:“怕什么?”
门口那些官兵虽然没点真本事,但好歹也是拿着刀在,她哪怕身子虚弱竟都一点不怵,孤身前来。
见了他,倒是一副怕得不行的样子。
孟扶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他这一身站在阴影中,神色不明,像玉面阎罗。
“怕你把我抓起来。”犹豫片刻后,她选择实话实说。
这人看上去城府太深,感觉她那点小心思根本骗不过他。
谢以珩闻言顿了顿,缓声道:“你觉得,我今日为何没有穿官服?”
孟扶楹这才反应过来,他今日穿着的并非二品朝臣那身暗紫色的官服,而是一身玄色窄袖骑装,外面披着件墨色斗篷。
所以说,他和她一样,是偷偷溜进来的。
谢大人身为大理寺卿,进出案发现场,理应堂堂正正,何须遮掩?怎会同她一般偷偷摸摸?
谢以珩一眼便瞧穿了她的心思,低声解释道:“此案圣上亲自下了旨,从一开始便是由刑部审理,我并无旨意,守门之人必不会容我轻易入内。”
孟扶楹恍然大悟。
她只知道此事交由刑部审理,却不知道同为司法机关,大理寺甚至连都一点消息也得不到。
她轻轻抿了抿唇,暗自思索。
那刑部尚书定是和背后之人有关系,否则完全解释不了为何此事不让大理寺插手进来。
可刑部尚书章晟的名字并不在那本名录里面。
先来不及思考这些,那谢以珩今日前来又是为何?
孟扶楹仰头,对上了谢以珩的眼睛:“既然如此,谢大人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她眼中满是防备之色。
谢以珩之能自非她可比拟,倘若真有关键证据被他抢先一步找到,她今日恐怕便是白跑一趟了。
谢以珩盯着她,轻描淡写道:“只找到了这个。”
他伸出手,孟扶楹方才掉落的面纱被叠得四四方方的,正躺在他的手心里。
女子霎时脸色噌红,下意识地去摸袖子,见里面只有那半只镯子,这才反应过来面纱方才不知何时掉了。
想到这里,她心底不禁一阵后怕。
那面纱的角落绣了一个“楹”字,若是被他人捡去,她恐有性命之忧。
孟扶楹从他手上接过面纱,声若蚊蚋:“多谢。”
她浑身戒备稍褪,退后两步,刚准备开始寻找线索,却又听见一阵盔甲声。
“有人来了。”她迅速躲到角落,还不忘出声提醒谢以珩,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多余这话。
谢以珩早便捕捉到了门外声响,悄无声息地侧身钻进了里间,一点儿动静也没发出来。
孟扶楹静静蹲着,原以为这官兵和刚才那个一样,只会在门外粗略的看一眼,却不曾想门口的脚步声竟是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便会跨进来。
她死死盯着门口,心几乎完全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