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锦院正屋的门半掩着,室内一片幽静,檀香弥漫。
她前脚刚踏进去,外面便忽地下起雨来,天色仿佛也变得阴沉了些。
蘅芜机灵,趁雨势还小,忙捂着头跑回云烟榭拿伞。
孟扶楹脚步其实已是极轻,只是屋里安静,听得便格外清楚。
还不等她进屋,孟容便站起了身,望其影,刹那间眼里便蓄起一层水雾。
孟扶楹方欲屈身行礼,她便快步上前将她扶起,哽咽出声:“在姑母面前不必多礼。”
孟扶楹敛了敛眸子,并未接话。
孟容牵起她的手,上下打量片刻,似心疼道:“这么多天忙前忙后的,都瘦了。”
闻言,孟扶楹羽睫微颤,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自从那场大火之后,她便一直奔波于江南和京城之间,全家上下丧事皆由她一手操办。
忙碌之时,无暇体会其中滋味,而今诸事尘埃落定,再回想起来,才觉心痛如刀割。
孟容将她带到床边坐下,拈起一旁的帕子拭了拭眼角,轻拍她手背安抚道,“日后便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在姑母这儿,姑母定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孟扶楹调整好情绪,乖觉点头,心里却清楚——
这话也不过听听而已,做不得数。
“正好你和清儿年纪相仿,也彼此有个伴。”她话中清儿便是赵家嫡女赵婉清,小她仅月余。
孟扶楹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孟容向窗外望了一眼,雨势渐大,雨水顺着青灰色的屋檐滴滴落下。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她一听你要来,非要亲自去西街买些点心回来,谁知道这突然变天,也不知她带没带伞。”
孟扶楹听出她话中意思,站起身来,柔声道:“扶楹去接一下清儿。”
孟容笑着应了声,等孟扶楹转身后,眸中笑意却一点点敛去,望着她的背影的目光渐渐幽深。
是个聪明的丫头。
只是这女子越聪慧,便越是难以为人所用。
她冷笑一声。
她掌家多年,心中再清楚不过,这多养一位姑娘和多买一个奴婢不同,不是多张嘴吃饭那么简单。
想要不落人口舌,吃穿用度方面便样样不能敷衍。
就凭赵亭每个月那点俸禄,若非她别有所图,又岂会如此大发慈悲地将孟扶楹接来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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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芜撑伞候在门外,见孟扶楹出来,忙快步迎上去。
孟扶楹接过那把油纸伞,轻声道:“蘅芜,你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这伞做的精致却十分小巧,遮两人都已足够勉强。
可若是先将蘅芜送回云烟榭,又怕时间不够,让赵婉清淋了雨,惹得姑母不快。
她只好如此。
蘅芜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