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书法和绘画在宁越兮眼中都是极其无聊的所在,所以当宫里的乐师挨个演奏乐器时,她眼前一亮。
当时的她其实并没有认真倾听,心想着这项才艺应该不会被用到,就随意挑选了一把看起来顺眼的乐器,却没曾想后来越发爱上了古筝。
就连教习师父都夸宁越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古筝天才,不论是古筝的音色、曲调,配上她自身原有的气质,都十分容易引人入胜。
至于习武,在宫里是不被允许的。宁越兮偷偷收敛光芒,不断强大自己,在这座监牢里小心翼翼地求得生存。她深知出众很有可能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它们在将来都会化作伤害自己的芒刺,所以这只是她用来自保的一种方法而已。
这几年由于战事吃紧,各国之间关系十分紧张。当朝的烈帝随即动用绝对武力结束了战事,与丽国、寻国和周边几个异域国家建立了宗潘关系。他规定各国使臣每年献岁之前进献朝贡,春暖花开之时再归去。
如今一年一度的献岁大典临近,各国使臣陆续进朝拜见,宫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平添了不少的热闹。
宁越兮最是喜欢这样的节日,因为谁也不想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惹麻烦,沾到一丝晦气,所以她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岁末到来,献岁大典正式开始。
大殿内张灯结彩。放眼望去,殿中的紫檀方木桌椅都被换上了厚厚的洁白毛皮,正中间是烈帝的座椅。一张黄黑花斑纹的虎皮被用来彰显权力,显得霸道无比。随着侍从的一阵高呼,烈帝带领一众妃嫔和儿女入殿落座,紧接着,朝中重臣和各国使臣也有序地进殿入座。
准备完毕,烈帝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之后,一声令下,歌舞女们就入殿开始表演了。
每年的节目来来回回也就那样,宁越兮低头喝着果子酿,时不时抬头假装捧场地欣赏着各国使臣呈上的珍奇异宝。
看来今年的朝贡也没有几样很出彩的物件。宁越兮失望地摇了摇头。
“丽国世子李盛昊携家臣向尊贵的烈帝陛下进献。”随着太监的声音响起,宁越兮好奇地抬起头。
历年的进献一般都是使者来访,很少有贵族亲胄主动前来。
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宁越兮不解。
眼前的世子身形还算挺拔,乌黑的碎发配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他本该俊美的长相,配着此时散发出的异样气场让宁越兮感到很不舒服,她不禁把头偏到一边。
李盛昊似乎感受到了特别的存在,趁在家臣向烈帝介绍的空隙,目光朝宁越兮扫来。
等看清眼前这个遗世独立的美人之后,他的眼神如同即将捕猎的毒蛇一样,死死盯住她不放。
宁越兮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人有这么阴鸷乖戾的气质。她低头喝酒,不看他都能感受到他对自己有着强烈的兴趣。
跟这个丽国世子牵扯上一点关系都不会有好下场。宁越兮心想着,正了正衣襟,一阵恶寒。
看到宁越兮的反应,李盛昊充满玩味地勾了勾嘴角。他收回目光,听着家臣向烈帝继续介绍。
整个大殿充满了欢歌笑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不知怎的,宁越兮感到一阵烦闷。于是她缓缓起身,避退两旁的侍女,悄悄来到殿外的花园里透气。
宫人们都在殿内忙碌着,殿外只有侍卫在把守,偌大的花园空无一人,冷清得很。
宁越兮听着脚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内心平静了不少。她望着不远处殿中的光影热闹,突然在脑海中依稀浮现跟家人玩雪的时光。
还有那只受伤的小狐狸怎么样了呢?它是她生平的第一个玩伴。她缩了缩脖子,低下头。
一滴、两滴,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似的离开她的脸颊,跌落到雪中后消失不见。宁越兮连忙用帕子捂住脸蛋,跑到假山后面蹲下,长长的蓝色棉制披风被孤单地垂在身后。
“你这是怎么了,小美人?”宁越兮眼前的雪白出现了一双突兀的墨色靴子。
她匆匆起身回避,拿起帕子遮脸。不料脚下一阵麻木,眼看着身子就要往前摔去。
突然一双手环绕在她的腰间,身体被瞬间拉回。
宁越兮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想挣脱那双手,于是她背对着来人客气地说道:“多谢世子相助,只是世子可以放手了。”
腰间的手不怀好意地紧了紧,李盛昊整个身子几乎要贴到宁越兮的背上。
他低头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不用多礼,小美人。我是怕你再不小心摔倒了。”
宁越兮心中腾起一阵不快和无名之火,她拔下头顶的簪子就猛地朝后面刺去。
李盛昊见状赶紧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向后撤了几步,不料右手还是被簪子划开了一个口子。
“世子请自重。”转过身的宁越兮面目惨白,拿着簪子的手微微颤抖。她站在月光下,一脸阴沉地看着站在阴影处的李盛昊。
李盛昊抬起受伤的右手,递到嘴边舔了舔渗出的血迹:“哈哈哈,果然是匹烈马,我喜欢。我要定你了。”
本以为他会再冲上来,宁越兮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姿势,没想到李盛昊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郡主,陛下召见。"这时侍女从远处跑来,松了口气的宁越兮扔掉簪子,缓了一会便随侍女去重新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