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死了也没人会在意。”
她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强行撑住自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臣妾……臣妾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她低下头,声音颤抖,尽量掩饰自己的失态。
萧临川沉默了一瞬,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眉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最终点了点头:“好,你先回去休息。”
白芷没有再说话,只是勉强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她能感觉到身后萧临川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却没有回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他。
她刚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表哥,这后宫里的女子啊,真是各有各的毛病。”
“你看看刚才,”庆宁继续说道,语气里透着几分阴阳怪气,“令嫔一言不合就拂袖而去,宁贵人又莫名其妙哭着跑了。表哥,臣女可真是佩服您,能在这群性子各异的美人中周旋自如,换了庆宁,可是一点都受不了这些骄纵的毛病。”
萧临川听到此话微微皱眉,回过头看向庆宁时却又瞬间带上一副面具:“傻姑娘,这些女子不过是外人,各怀心思,何必与之计较,倒是咱们是至亲,朕信你。”
庆宁脸微微泛红,更显得意:“那是,女子向来麻烦,等我入了宫,定会帮表哥好生管教。”
萧临川笑了笑,宠溺的刮了刮庆宁的鼻子。
转过眼时,眉间一闪而过的厌烦。
白芷的手指微微蜷紧,走出凤仪亭,紫禁城的景象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地面上,拉出长长的阴影。远处的御花园里传来几声鸟鸣,夹杂着隐隐的花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安宁气息。
可是,白芷的脚步却越走越快,心中涌动的不安如潮水般将她吞没。她几次想停下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却发现双腿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小主,您怎么了?”小荷快步跟上,扶住她的手臂,语气中充满担忧,“您的脸色好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芷停下脚步,缓缓转头看向小荷,目光复杂而沉重。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犹豫什么,片刻后才低声问道:“小荷,刚才……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荷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刚才?奴婢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啊,就是宴席上令嫔娘娘好像生了大气,拂袖而去。小主您还帮着说了两句好话呢,陛下这才没发火。”
白芷的心猛地一沉,僵硬地问道:“我……我帮着说了两句好话?”
“是啊,”小荷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小主您还劝陛下说令嫔娘娘性子直,叫他别多计较呢。陛下听了您的话,脸色才缓和了些。小主,您怎么忽然问这个?刚才宴席上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
白芷的脑海里一片混乱,难道是自己梦魇了?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主,您怎么了?”小荷见她神色不对,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
白芷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很累,休息一下便好。”
小荷还想再问,但看到白芷的神情,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宫宴结束,夜色渐深,太液池畔的宫灯映出摇曳的光影,宴席的喧嚣渐渐归于寂静。
“庆宁,舅舅对昱朝的功绩,朕自然不会忘。”萧临川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拂过庆宁的鬓角,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深意,“一家人同心,才能让这江山稳如泰山。”
庆宁抬眸看着他,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依恋与崇敬,仿佛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的一切。她轻轻一笑,声音柔软而坚定:“表哥放心,我们是一家人,庆宁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明黄色的宫装在夜色中如同一抹耀眼的光,最终消失在宫道尽头。
萧临川站在原地,目光微微收敛,肩头却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仿佛压在心头的某种无形重担终于卸下。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却在这瞬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顾矜黯然离场的模样。
“那小妮子神色不对……”他眉头微蹙,心底泛起一丝疑虑,但很快又自嘲地笑了笑,暗道:“不过是做戏而已,不会真的被气到了吧?”
他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摆驾。”话虽如此,他的脚步却下意识地朝承乾宫的方向迈去,仿佛心中某个角落正催促着他去看一看。
张德安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低声问道:“皇上可是要摆驾去钟粹宫?”
“钟粹宫?”萧临川脚步一顿,愣了一瞬,这才意识到白芷先前告退时,神色苍白,眼眶泛红,走得跌跌撞撞,明显情绪不稳。
奇怪的是,从她离开到现在,他竟完全没有再想起她。
可当“白芷”这两个字再次划过脑海时,那种本能的柔软与疼惜却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像是某种深植骨髓的习惯,令他无法忽视。
“去钟粹宫。”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