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雪白的脸气的发红,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耿志诚,我们是男女朋友,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也是从小长大的伙伴,你为什么不写信,为什么不托人告诉我?还是说,你和其他人一样,因为我爸爸的问题,从心底里就看不起我!”
一向骄傲的令群先带着哭腔:“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回应她的,是沉默不语冷漠如石像的耿志诚。
令群先不知道,早在截肢那天起,阳光豁达的耿志诚就已经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苟活于世的冷血残躯。他懦弱,自卑,哀怜失去的一切,痛恨世间所有鲜活的感情。譬如此时此刻,他面对哭泣的儿时伙伴兼女友,他没有怜惜,反而阴冷的想,是啊,你当然有许多不满和委屈,向我发泄也是应该的,但是你还健全的活着,我却再也站不起来了,相比之下,到底谁更可怜?
他说:“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令群先哭声一顿,泪眼朦胧中终于看清男友冷漠的脸。
“耿志诚?”
她不敢相信这是耿志诚会说的话。
这是许诺过永远,带着她逃离人群然后告诉她将来一定会变好的耿志诚吗?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都没有,”耿志诚冷漠道:“你也看见了,我现在废人一个,曾经说好都兑现不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很遗憾安慰不了你,毕竟——”他冷沉沉笑起来:“向一个残疾人要求怜悯,你不觉得非常残忍吗?”
令群先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我向你要求怜悯?我们说好了结婚,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说我残忍?”
耿志诚的眼神在说:难道你不残忍吗?
令群先蹭得站起来:“耿志诚,你到底还想不想和我结婚!”
“志诚,快来看,我和淑琴的新衣服!”
柳海琳兴冲冲挽着张淑琴进门,一眼就看到好朋友的女儿哭着质问自己儿子。
张阿姨跟在后面,见状张大嘴,心里想:完了。
这小祖宗怎么回来了!
她悄悄把双手护张淑琴后腰上,也不知是想给她力量还是推她回房间。
柳海琳放下东西,错愕:“群先,是群先吗?”
“柳阿姨。”令群先像小鸟归了巢穴,扑到柳海琳怀里哭。
“好孩子,受苦了,受苦了。”柳海琳抚摸着令群先的头发,心疼的要命。
张阿姨急的转磨磨,悄声跟张淑琴说:“淑琴啊,你先上楼去吧?”
“啊?”钢管直淑琴发出疑问。
震声。
“诶呦你个小傻子!”
柳海琳想起张淑琴,心里咯噔一下,慢慢放开令群先,踌躇不已:“群先,你这次回来,是为了。。。。。。”
“我来是。。。。。。”
“妈,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耿志诚打断:“群先,我结婚了,跟在我妈身后的就是张淑琴同志。”
柳海琳闭上眼睛,张阿姨吓得直念老天爷保佑。
令群先觉得今天仿佛经过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在车站还畅想着质问后的拥抱和皆大欢喜,如今全部被耿志诚击个粉碎,顺着柳海琳,她直愣愣瞪着几步之外那个个子高的漂亮姑娘,恍惚间又觉着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如果没有死,哪里会有这样沉默到死寂的地方。
柳海琳担心:“群先啊。。。。。”
你应该说点什么,令群先,快说啊,发挥你的急智,不要让他们看扁了,快说啊,令群先,表现的满不在乎——
快说啊!
“啊,真,真好,”令群先笑着,只是脸色有点白:“我们都长大了啊,都要结婚了,哦,说到结婚,我也有新对象了,”她越说越清晰:“志诚哥赶在我前面了啊,我还以为比他快呢,哈哈,阿姨,他连这方面都要比我领先,你说他讨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