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鹰十分为难,连嗓子都沙哑了好几分,差一点听不清了:
“妙……妙荷姑娘,你,你现在坐在了我的腿上,我,我要脱,我这也不好脱呀。”
妙荷也学着灰鹰,放低了音调,柔柔嫩嫩,像是小猫咪的爪子在挠:
“鹰哥哥不羞,脱衣服多简单,让妙荷来帮你好了。”
似乎有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
之后,又有唇齿交缠的暧昧声响,顺着那窥视半爿的缝隙,低低切切地,流进了冉漾的耳朵里。
再一看,那两人原本交叠在一起的双腿,也比之前缠得更紧了。
她再蠢笨再不谙世事,也知道这两人是在做什么。
唇齿交缠,是不是就不能顺畅呼吸了?
所以她即使听到那样的声响,也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耳根发烫,心口猛跳。
他们不会要……
突然,冉漾的耳廓一热,潮湿的、带着几分愠怒的话语,随着陆子绪喷薄的热息,一点一点传得清晰:
“卫郊,你的那位冉府大小姐,有没有教过你一句话,叫非礼勿视?”
第36章澄澈(修)
季绪的一句“上门求娶”,让冉俊把手中捻着的羊尾胡,直接生生扯断。
长安城中,多少人羡慕他。他年轻时因为长相出众被前岳父相中,现在虽盛年不在,但那一撇顺滑水亮的羊尾胡,也引来了不少名媛贵妇的欣赏。
那可是他悉心保养了近十年的胡子啊,就这么折了一半。
捂着下巴,冉俊痛得面目扭曲,对刚刚季绪所言的震惊,已经让他忘了礼数:“你……你说什么?”
季绪只冷冷看着眼前这两个面色大乱的人,淡淡重复:“贸然上门,是为求娶。”
“周王殿下,臣妇的女儿玥漾今年不过才十一岁,她的两个哥哥也还未定亲,这么早为玥漾考虑,似乎……”
冉氏倒是十分想攀周王的高枝,但女儿实在太小,消息传到外面去,也不知会难听成什么样子。
“冉大人,您的长女冉漾,是否尚未定亲?”季绪只定定看着冉俊。
冉俊听闻此言,却觉得下巴越来越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才回道:
“长女冉漾,定亲倒是不曾定亲,只不过……”
冉漾的长相和品行都还算凑合,现在拉出去,也没丢他这个便宜爹的脸,他倒不算白养她多年。只是因为她“天生凤命”,这几年都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但一直无人问津。
周王虽是德宗皇帝余下的唯二血脉之一、自然身份高贵,不过他与当今圣上季驰的关系,也颇为微妙。
按理说,周王季绪博闻强识,不应该不知晓冉漾的“天生凤命”,按照眼下的局势,最恰当的办法,自然是避嫌。
天下名门贵女众多,听说季绪不仅没有正妃、侧妃,身边连一个侍奉的姬妾都没有,有多少人眼红,挤破了头想入潞州周王府?
季绪但凡脑子清醒,稍微仔细一想,根本不可能求娶他那个“天生凤命”的便宜女儿冉漾。
看来面前这个看似气度不凡的年青藩王,也是个不懂何为韬光养晦的。
“不过什么?”季绪眸色未动,只从容不迫地追问。
“不过冉漾她……生来体弱,”冉俊还未想好如何措辞,却是冉氏抢先一步开口,“潞州又山长水远,臣妇恐怕她……”
这一回,冉俊终于抓到机会,狠狠白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会说话的继室。
什么叫潞州山长水远?
这话不就是在讽刺周王,他的封地,离天子脚下实在遥远吗?
若是换了别的藩王倒也罢了,但季绪自出生起,便颇受德宗皇帝喜爱,否则也不会得了“周”这个封号;德宗皇帝在世时,承诺给季绪的封地,就在长安附近。是后来德宗突然驾崩,当今圣上季驰即位,才悄悄把季绪的封地,换到了距离河朔三镇极近的潞州。
即使季绪再拎不清,冉氏这样明晃晃的讽刺,他也必然听懂了。
果然,季绪眸色似乎暗了一些,嘴角明明微微上扬,冉俊却觉得他眼中的寒光,像是要把自己射穿一样。
“自六岁起之藩后,本王便一直安分留在潞州,也算是半个潞州人。”季绪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那早已凉了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