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应酬的名号,他和老熟人聚了一面,趁着四下无人,很简短地聊了下这个话题。
老熟人说,因为我知道我的天赋、我的才能。
因为他在这个时代,他是这方面的顶尖,他能扛起整个整个项目,他也深知自然演化的规律不可忤逆。
如果言语上的反对无法将其说服,那他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不可行。
由本时代最顶尖的人才,不断不断地挑出无法填补的漏洞,来亲自证明这个项目注定会走向失败。
即使是要拿去进行生物战争,至少研究数据充足,能够针对做出解药。
从错误中学习,不断改正,做不可能的事情。
斗争永无止境,他不会将科学加密,人类会踩着他的研究前行。
他要在最后将数据公开。
可死神突然挥出镰刀,砍断了按向按钮的手。
这是一些只有他们知道的事,上司向后仰身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天花板上,叹了口气。
上司和沈皿盈聊这些,一部分出于三头犬的请求,对方拿出了一些情报做交换。另一部分,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这是唯一的契机,除此之外,他或许都再没和人说起这些的机会了。
上司沉思,倒也不能把话说这么绝对,等老年时大权在握,觉得没事干了,临退休的时候还可以写回忆录。
他也没再多说点别的。
三头犬希望上司不要和她讲太多,只要有关这部分的就够了。
她敬爱的导师和舍友虽然做了无法理解的事,但却不是大众概念上的纯粹恶人,导师赶她出去也不是觉得她能力不行。
“你导师从来没否定你,他不是想赶你走。”上司帮他解释。
沉皿盈垂着头,下巴枕着自己的小挎包,抱着它的胳膊愈发收紧,里面装着导师的日记。
这时候,反倒不想哭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这是个排名落后的小破学校,”沉皿盈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看不起学校了,“按理来说,它应该招不来这种水准的教授,搞不出这种研究。”
不应该是failure和loser的聚集地吗。
上司斟酌发言:“倒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学校只是,嗯,只是比较偏科,偏得比较邪门。”
偏得邪门,招来的教授和学生也邪门,所以为什么是套娃脸。
女孩儿皱着脸,可怜巴巴,看起来心情应该很复杂。画面显得愈发好笑,上司摸了摸嘴唇,还是适当刻薄地评价了句[熟人实在没有师德]。
沉皿盈被他逗乐,配合点头,很有共鸣。
“这边出事后,我尽量争取了第一波撤退的机会。”上司聊起其他,“我以为你已经趁乱走了。”
当时奇美拉还没有全面爆发,政府给出的信息十分模糊,只说是有害气体泄露,不适合人类居住。救援机也被禁止深入中心区,只能在要求地点降落,总之送了一波人走。
他不能救下全部,只能尽力而为。
沉皿盈抿唇,有点感动:“你人还怪好的。”
上司:“你知道的,拿出去宣传会很好听,充满了人文关怀,是选票和升职的加分项。”
沉皿盈:“”
好诚实地说了,这让人怎么接话。
有良心,但不多。太有良心了在这行干不下去。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那时没有走,事情发展到现在,你走不掉了。”
上司和沈皿盈对视,这是明摆着的事,她看到和知道了太多事情,又和她导师、以及其余研究成员有关系,这边不会放她回国。
但留下也并非坏事。
“政府会好好好培养你,给你换学校,安排最顶尖的教授们培养,研究组也对你开放。”末了,上司补充,“有这么层关系在,我也会好好关怀你。”
听起来不像是询问,像在通知。拒绝估计没有用,沉皿盈没说话,像在犹豫。
上司和她导师有情谊,确实是在想些好好关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