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握着自己的剑,通体莹白,质地温润,他垂眸抚摸自己的剑。
寒烬寒烬,这样的人其实不应该有这样的名字,本性温良,却把一切埋葬在这两场大雪里。
寒烬没有犹豫,在众人厉声喊叫中,灌注修为,横剑自刎,鲜血飞溅,他也踉跄一下,跪倒下来。
灵气屏障已经睡了,活生生的蛊虫在他腹部蠕动。
众人都没预料到他动手了,僵硬一下,然后立刻奔了过去,万起怒吼:“寒烬!!”
寒烬吐出一口血来。
本体在洞府痛得嘶嘶吸气,抓着萧起的手,都快被马甲的手掰断了,但是萧起只觉得心里更难受。
又一个马甲离开了。
寒烬呛咳出鲜血,眼睛却死死地注视着裘刀。
哪怕寒烬没有提一个字,哪怕寒烬没有再说任何话,裘刀也看穿了他眼睛里的意思:拜托你们。
让她好好活下去。
只是这一件事。
寒烬摔倒在裘刀怀里。
此刻他丹田内的金丹灵气暴涨,试图维持躯体的生机,但是有蛊虫在,灵气只是越来越少,寒烬的脸越来越白,无声注视他们,逼他们取蛊。
如果他们不取,他就白死了。
但是谁都无法狠下心。
突然,裘刀闭眼,然后,在万起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裘刀通红着双眼,死死咬牙,捅穿寒烬腹部。
他抓住了那只蛊虫,鲜血淋漓的手指,颤抖着将它拽了出来。
蛊虫离体的那一刻,寒烬的眸光也熄灭了,变成黯淡的死灰。
玉雪峰的大雪刮起来,好像要三天三夜连绵不绝,又好像这一刻,已经停了。万籁无声。
众人怔怔地看着那只半死不活的蛊虫。
它已经离开宿主躯体,但竟然还因为寒烬的残存灵气保护,还没彻底化水。
裘刀想要呕吐,掌心却一阵颤抖。
他很明白,不能再明白,寒烬从来没想过独善其身过。
哪怕没有穆轻衣,没有走上修仙这条路,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不用参与这些纷争。
可是只要穆轻衣在,万象门在,他就希望自己能脱离凡人、摆脱药人的身份,做一个对她有用的人。
寒烬这样决绝。
他当然会竭尽所能让他的死有用。
所以裘刀也死死地咬着牙,双眼猩红地记录下了这蛊虫体内灵气的特征,一边死死地用灵气维持着寒烬身体的体温。
直到雪都将寒烬的手指盖过了,裘刀才慢慢地抬起头。
薄薄的雪花落在寒烬的睫毛上,让他的瞳色似乎都变成雪一样的灰白,变成再没有纷争的安静从容了。
他和他的母亲和姐姐一样,天地为墓,日月为奠。不得善终。
裘刀用力闭眼,嗓音嘶哑:“我们该为他找一处墓。”
万起眼眶酸涩,死死咬牙,踉跄起身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他低下头,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
颤抖着捡起来,竟发现是一块玉佩。
不用看就能看清上面血红的字。
“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