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烬沉默片刻,轻声:“那又如何?”
他居然承认了!
裘刀盯着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给穆轻衣做偿命的药鼎,你甘心?你难道不想报复穆轻衣,报复万象门,甚至是报复,每次都可寻到灵药回来让你服下的师兄?”
万起也猛地回神:“是不是你!就是你告诉师兄试药失败了,才逼得师兄不得不修行红莲功法的!”
寒烬神色不动:“我从未这样对周道友说过。”
裘刀:“可是在师兄眼里你就是穆轻衣,你命不久矣,难道穆轻衣还能活命吗?”
寒烬久久地注视着这群人,好像那天云顶台的风雪又刮到了他身上,他低头,轻轻地收拢披风。
“她当然能活命。”
寒烬低头:“试药只是为让她修为进益,又不会让她短命早夭。”会死的,只是被药材蛀空的药人罢了。
万起浑身颤抖,第一句问话竟然是:“师兄,也知道?”
他费尽心思找来的灵药,最后竟然给了寒烬,而且原因还是为让穆轻衣增长修为。
可细细想来她师尊也的确不会让穆轻衣冒这个险,她才是筑基修为,如果吃出了问题,也的确绝不可能活下来了。
寒烬:“他不知道,轻衣也不知道。”
裘刀一怔,下意识发问:“为什么?”
寒烬:“因为这是我自愿的。”
他对裘刀淡淡地说:“你说的没错,是穆家收养了我。”
“那年天降大雪,她把我捡回穆府,为我母亲和姐姐下葬。我就立誓,今生今世这条命都属于她。”
“所以当时仙尊说,少宗主的身体出了问题时,我便站出来了。”
裘刀捏紧了手中刀:“可你在入门之前也只是一届凡人,你找到万象门来,也只是想见见她。”
寒烬看她:“是。”
“穆府被屠之后,我只听说她拜入大宗,听说她有仙缘,而且和自己的师兄很是要好,我并非想挑拨他们,只是想告诉她,我为她安葬了她的父母。”
寒烬仍然低着头,轻轻地说:“我只是想把恩情还给她。”
万起张张嘴,其他人代替他问出了话:“穆家当年是被妖族追杀,府邸几乎被焚毁,你。。。。。你是怎么找到她父母的?”
寒烬看着自己的手:“我挖了三天三夜,找到了老爷和夫人的玉佩,立碑安葬之后无处可去,才投奔宗门。所以你们实在没有必要怀疑我,如果周渡活着。”
他说到这里竟然顿了一下,垂眸,好似真的不愿意死去的是周渡似的:“如果他活着,想必能比我更好地保护轻衣吧。”
裘刀:“按照凡间的规矩,你只是一个下人,进入万象门后却能比穆轻衣修为更高,和师兄平起平坐,你敢说你心里没有别的任何想法吗?”
寒烬只是看着他。
他不反驳也不承认,只是在飞舟到万象门的时候,他走下飞舟:“有没有,我都是将死之人了。”
他身边还跟着那团剑气,不远不近的,但看到穆轻衣站在那的一瞬间,剑气先一步飞向她,亲昵地为她扫去肩上的风雪。
裘刀才意识到,好似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周渡是穆家世交的公子,是万象门的魁首,寒烬只是穆轻衣在一个大雪天捡回来的杂役,是一个卖身葬母葬姐的灾民。
他总是,比周渡慢一步。
在凡间,寒烬是穆轻衣的仆役,在万象门,是她的药鼎。有没有这个“穆”,他都不属于他自己,他只属于穆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