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的今个在高台上堆雪人,不慎砸晕路人,明个撵着羊的屁股跑,导致羊群失控,后个往北鞑俘虏营里扔炮仗……
蔺南星是没一日能消停住,天天一见着逢雪支支吾吾的模样,他就知道——
又来了!
然后蔺大家长只得离开香喷喷的夫郎,或是暖热热的被窝,任劳任怨地走向事发地,然后撞上与他一样,认领闯祸崽子们的多鱼、白锦和桑召。
最后便是四人一起生无可恋、怨气冲天地处理乱子或是赔礼道歉。
这种过度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了除夕当日。
那日一早,龙城又迎来了新客人。
也是京城来的特使——逢会。
不过逢会并非是专程来龙城办事的,他手上的公务全在寒州,此次前来,只是正好趁着年节与上峰和同僚们一起欢庆佳节的。
但成日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逢力见了逢会却是活像是见鬼了。
逢力公公的俊脸五官一阵乱飞,看天看地不看逢会,道:“啊呀,咱家在龙城已经耽搁许久了,万岁爷急着要见这些北鞑贼子呢!这年看来是来不及一起过了,蔺公,小的这就告……”
他话没说完,就被逢会抢白向蔺南星告辞了一声,然后提溜着拽进一间屋里了。
随后逢会和逢力在房间里吵吵嚷嚷了许久,又突然没了声。
只留一群给逢会接风的人面面相觑。
不过考虑到逢力不论和谁同处一室,都不可能会发生什么好事,蔺南星便也不再管他两的恩怨了,直接让大家散了伙,准备晚上的年夜饭去。
等到暮色四合,黄昏过后,龙城的雪依然不停,洋洋洒洒地积了有半人高。
虞军们清空了城内的一块广场,燃起篝火,烤上牛羊,又煮了宫里赐下的水饺、汤圆,就着北鞑藏宝库里找到的烈酒,就这么开了宴,吃起了年夜饭来。
有袍泽在侧,有肉有酒,也算是过了个别开生面的新年。
蔺南星一家和他们的亲信们全聚在个稍小些的篝火旁,大伙又是喝酒吃肉,又是拉呱划拳。
耳畔是人声鼎沸,头顶是瑞雪纷飞。
哪怕远在异国他乡,气氛也热络得不输往年。
消失了大半天的逢会和逢力倒是赶上了年夜饭,没有缺席。
虽然两人都脚步虚浮,活像是上山打猎了半天一样。
逢会甚至拿餐具时手抖得筷子都落在了地上,还是逢力捡了起来,把地上的脏筷子放衣服上擦了几下,又塞回逢会手里的。
逢会一脸菜色,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用那依然不太干净的筷子吃起饭来。
蔺南星看着两人,眉头突突直跳:好埋汰的两个奴婢,他们碰过的菜绝对不能让少爷和元宵碰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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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后,一群能说会打的人没了事做,便蠢蠢欲动地要发泄精力,彼此撺掇着在篝火前划了个擂台,比划摔跤。
逢力一上擂台就闪了腰,龇牙咧嘴地滚到了圈外,不战而败。
逢会不善武艺,对逞强好勇也没什么兴趣,便放下吃食给逢力揉腰。
没两下,逢会的手也扭了。
逢力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只好忍着腰痛反过来给逢会揉手。
蔺南星:“……”
两个人都这么虚,还要搞些有的没的,没眼看。
擂台上倒是打得火热,白锦守擂,阿芙此刻正在打擂。
摔跤算是北鞑这片游牧民族的传统活动,阿芙虽没白锦身强力壮,技巧上却是极佳,与白锦打得有虚有实,有来有回。
不过这些在蔺南星的眼里都不够看,他打了个哈欠,把目光转到了沐九如的身上。
他家少爷一喝酒就上脸,但不是那种面红耳赤的红,是白里透红,十分可爱的红。
此刻沐九如的整张脸都被兜帽和围脖上的毛绒裹住,身子斜斜地依偎在他的身旁。
眼神有些迷迷瞪瞪的,不知是染了几分醉意,还是上午接诊了个疑难病患,导致精神不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