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垂下眼。
林烨分明?是针对他?而来,这个女孩倒像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
“不用催了。”
包围着他?的几?个特招生愣了愣,祝青辞抬起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脆弱的喉结暴露在氤氲的光线下,轻微地上?下滚动着,颈部的线条柔美得仿佛一只濒死?的天鹅。
酒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唇瓣倒入口中,安祈看着他?,眼圈忽然红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少?年穿着一身月牙长袍,整个人看上?去清清冷冷,一双银蓝色眼睛看向她时,却温和地弯了一下。
似乎在无?声地说,别?哭,不是你的错。
一瞬间,仿佛闪雷从天而降,将安祈彻底贯穿。
她前所?未有地明?白?钱与权对人的重要性,没有这两?个,她便是千人踩万人踏的基石,能被人逼迫着做自己不想做之事。
这一幕她记了很多年,是她往后许多年悬梁刺股,快要坚持不住时,眼前都会闪现的画。
祝青辞是第一次喝酒。
第一杯下肚时,酒劲还没上?来,第二杯的时候,他?颧骨已经微微泛起酡红,一双平时看上?去冷清的眼染上?一层模糊的水雾,握着酒杯的指尖莫名都染上?一层粉。
“可以了。”
安祈看着祝青辞朦胧的眼睛,立刻上?前将酒杯抢回来,一饮而尽。
她微微侧头,林烨这次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眯着眼睛,在阴影中盯着他?们,仿佛一条阴冷的蛇,谁也?不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
安祈接过酒杯时,微微踮起脚,在祝青辞耳畔很小声说一句:“你小心点?,林烨盯上?你了。”
祝青辞觉得手?上?被塞了一个冷硬的东西,两?个人的手?短暂地接触,女孩便着火似地将手?撤开,“这是后门的钥匙,如果等会有哪里不对,就快逃。”
她遮盖住林烨的视角。这是她特地从学院的后勤房中冒险偷出来的,安祈说:“谢谢你帮我们。”
她转身离开,重新回到了那?架钢琴前。女孩坐姿依然笔直,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跃动,音符便流水般地倾泻而出。
她喝得有些微醺,一双眼却依然冷静,手?指精准地落在每一个琴键上?。
林烨忽然觉得无?趣至极。
此时,宴厅中忽然一阵喧哗。祝青辞扭过头去,他?撑着桌子,一时间感觉头重脚轻,却艰难地隐藏住。
他?还没看清来者?是谁,一颗炮弹却猛地发射弹出,狠狠地撞进他?的胸膛之中,抬起一颗开心激动的脸,“祝青辞!你果然还是来了!”
果然是丁宴。
他?今日一身精致无?比的西装,衬得他?比平时沉稳成熟许多,红色的蝴蝶结束在衣领之上?,一头黑色的小卷毛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精致到每一根发丝的摆布,笑起来时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他?小狗似地在祝青辞身上?又摸又蹭。祝青辞被他?撞得踉跄几?步,艰难地稳住身形,推推他?拱来拱去的头,“这么多人在呢。”
丁宴:“我管他?们?祝青辞,你这身衣服是谁选的?”
丁宴远远看见祝青辞时,便望见他?这一身月牙似的白?袍。他?摸着omega削瘦的后脊,掌心全是丝滑的布料,冰冰凉凉的,轻轻地“啧”了一声。
眼前的omega出乎意料地适合穿中式衣服,远远望去,他?看上?去温润如玉,仿佛天上?的圆月珠玉。
只是他?忍不住目光下移,看见对方长袍里的黑裤,目光隐隐有些失落。
他?脑子里想起上?个月曾经逛街撞到的一件旗袍,月白?色的高开叉细吊带裙,如果眼前的omega穿了……
祝青辞被他?摸得后脊有些痒,刚刚喝酒后身体微微发热,他?压抑地喘了一声,抓住丁宴的头发,把他?扯开,“别?闹。”
“头发!头发!我精心打理的头发!”丁宴果不其然惨叫起来,脑海里什么想法?都飞去了九霄云外。
他?胡乱扑腾着,被祝青辞扒拉开,又锲而不舍地扑回来,小狗似地在祝青辞身上?嗅来嗅去,没有闻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雪松林味,一时间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就嘟囔起来,“怎么你身上?有酒味……你喝酒了?”
“嗯。”
祝青辞简短地回应,丁宴有些不满,“你怎么这么少?话?”
他?转了好几?圈,给祝青辞炫耀自己的小西装,得意洋洋的,“怎么样?好看吗?是不是衬得我风流倜傥,如花似玉?”
祝青辞笑了一声,“对。很好看。”
丁宴今天被人夸了一天,那?些语言天花乱坠,怎么夸他?的都有,可是不如祝青辞这短短的一句话来得舒坦。
他?知道祝青辞是在说真话,而不是阿谀奉承,一时间神?清气爽,于是拉着祝青辞到处吃香喝辣,流连于各个酒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