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到昨晚的通宵是诱因,安雁清的身体本来就算不上健康,先前的过度疲劳一直没有恢复,加上喝酒和通宵,恐怕这些毛病积累到现在,一齐猛然爆发了出来。
钟楚满心的自责愧疚,在触及安雁清毫无血色的面色时达到了巅峰。但她清楚,眼下无论责怪安雁清还是自己,都已经无济于事。
她拿着电话的手在战栗,慌乱归慌乱,理智尚在,颤抖着手,立刻拨通了苏医生的电话。
电话嘟嘟的联通声,今日显得异常漫长,钟楚额头同样渗出紧张的汗水,实在是被安雁清这幅虚弱的模样吓到了。
她用力咬了下下唇,疼痛刺激了理智进一步恢复。她没有将希望,全寄托在远在天边的苏医生身上,干等着她的回复。
一边在手边寻找可能用得上的食物,一边借着室内电话,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时间在安雁清这里已经完全失去概念,不知过了多久,等安雁清的神智逐渐缓和过来,口中还能尝到葡萄糖齁人的甜。
她的手正被人死死握着,钟楚握得很紧,箍得她手腕生疼。
耳边的声音带着哭腔,已经有点哑了,对电话那头的人快速说:“我刚才找人送来了葡萄糖,喂她喝下去后,她的身体不抖了。”
“但她的体温还是很低,身上好多汗,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心跳特别快。”
“我掐了半天人中,她还是没醒过来。苏姐,你还有多久到?我要不要先送她去最近的医院?”
面对安雁清的突发状况,钟楚明显很慌。但说话行事逻辑清晰,没有完全失了方寸。
安雁清的神智在天际漫无目的游荡,甜意和痛感是仅存的感觉。这些感觉虽然令人难受,但总是要比失去身体控制的无力来得强些。
她这会儿居然不合时宜想到,钟楚在关键时刻,其实还是很靠谱的。
她还是跟少时一样,看着是个天真烂漫、被人保护得太好的大家小姐,实际上可不是那种毫无主见,面对他人只会唯唯诺诺的女孩。
在安雁清与她的相处中,惯来占据强势地位的,不是众人想象中沉稳可靠的安雁清,反倒是钟楚。
虽然她在各方面都被安雁清压制,但钟大小姐仿佛骨子里流着的就是强势的血液。
优越的家世,乃至优秀的头脑和出众的相貌,赋予了她强大的自信。
她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个强者,自然一力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毫不吝惜使用自己的能力,乐于帮助那些看似弱势的群体。
对贺玉如此对她也是。
安雁清的思绪走到这儿,想到贺玉这个人,发自心底的抗拒和不适感,令她强行中断了自己杂乱无章的想法。
她的声音虚弱,眼皮子重愈千斤,却仍倔强抬着,望向钟楚:“我没事儿。”
她的嗓音很哑,以为自己用尽了全力,才将这句话完整道出。实则出口的声音,微弱到连自己几乎都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