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道:“很缺。”
白其姝疑惑道:“您在岱州剿匪的时候,没有趁机捞点银子?吗?”
华瑶义正辞严道:“我在岱州捞的钱,大多贴给了岱州的养济院。”
言罢,华瑶叹了一口气:“现如?今,凉州的军饷亏空,朝廷拨不出?银子?。雍城有一万名士兵战死,他们的家属领不到抚恤金,还有几千人落下了残疾……他们下半辈子?,靠什么?过日子??官府欠他们的,我必须想办法补偿。”
白其姝盯着华瑶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养济院,安置老幼妇孺,抚恤金,补偿死者家属,您真?有一副菩萨心肠。”
华瑶十分诚恳道:“我手上沾了不少?血,怎配与?菩萨相提并论?我这?等俗人,仅有一点小权,也只?能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白其姝沉默不语。
片刻后,她说?:“殿下,你把杜兰泽叫来吧,我教?她如?何辨别假账。”
华瑶拍手称好。
*
这?天上午,华瑶、白其姝、杜兰泽都在书房里商量查账一事,而谢云潇独自去了校场检兵。
谢云潇在雍城的军营中威望甚高。
凉州全境的兵将都效忠于镇国将军,谢云潇不仅是镇国将军的儿子?,也是与?士兵们一同冲锋陷阵的首领。
谢云潇治军有方,赏罚有度,自身的武功出?神入化,品行端正刚毅,让人敬佩不已。朝廷尚未嘉奖他的英勇,但在士兵的心目中?,他是当之无愧的有功之臣。
清冷的晨风之中?,大梁的军旗在空中飘动,谢云潇骑马慢行,路过一队精锐骑兵。
那些骑兵纷纷低头致意?,向他行礼。他从中?挑选了一批人,加入他的亲兵队,被他选中?的骑兵们似有荣光加身,毫无迟疑地跟在他的背后。
朝阳从东方升起,灿灿金光洒落在校场上,也照耀在谢云潇的身上。他率领骑兵奔驰于广阔的校场,整齐有序地排布军阵。马蹄声急如?骤雨,又如?轰雷似的响起来。
谢云潇扬鞭一道令下,便有一万多人振臂高呼。士兵们甘愿追随他出?生入死,毫无胆怯畏缩之意?,他们斗志昂扬,万丈豪气直冲霄汉。
雍城校场的东南角有一座以青石铸成的楼阁,巍峨壮丽,共有七层。
此时此刻,当朝二皇子?高阳晋明正坐在第七层楼之内,从窗户往下望去,他能将整个?校场收入眼中?。
他看见谢云潇的身影潇洒挺拔,凉州的士兵们誓死效忠。校场四?周的围墙隔绝了市井的烟火气息,刀剑的寒光重重无尽,他长久地凝视着谢云潇,指尖扣着金镶玉的酒杯,极轻地敲打了两声。
他在秦州有封地,也有守军。
但他从未见过超脱生死的效命,也从未见过一呼万应的狂热。
他的近臣弯下腰来,恭而有礼地说?:“殿下,微臣深受殿下隆恩,唯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微臣现有一计,愿为殿下所用。”
晋明一言不发。他微微侧目,他的侍妾便跪坐在长椅上,小心谨慎地为他斟酒。
这?酒名为“芳樽花酎”,千金难求,只?有皇族才享用得起。
晋明刚饮了一口酒,他的近臣已经伏跪在地。
这?位近臣,名叫岳扶疏,年约三十岁出?头,当此壮年,风华正茂,他的两鬓却?生了几缕白发,间杂在乌黑的发丝里,格外醒目。
晋明忽然说?:“十日之前,我问过你,如?何夺取雍城的兵权。”
青石地砖冰冷刺骨,寒风破窗而入,岳扶疏四?肢发凉,几近麻木,仍然跪得端端正正。他没有抬头,只?平视着眼前的石桌,不紧不慢道:“这?十日来,微臣十分忧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白天晚上都在思考夺取兵权的办法……”
晋明道:“你且说?来。”
岳扶疏道:“公主在雍城极有声望。公主的名字里,有一个?‘瑶’字,恰巧雍城特产一种?玉石,名为瑶玉,百姓感念公主的恩德,争相购买瑶玉,雍城的瑶玉都售罄了。此外,雍城的富商正在筹建‘公主祠’……”
晋明的靴底踩上了岳扶疏的手指:“你这?些话,全是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