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亦桢离世后,千岱兰将合法继承他名下JW的那些股权。
只需要千岱兰在手续上签个字。
千岱兰没想到对方来真的,也没想到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好事——她一直以为对方上次是在开玩笑,或者另有目的。
在律师的引导之下,她晕晕乎乎地握住笔,钢笔尖落在白纸上,按出一道生硬的横,她正欲签下自己名字,却觉掌心出汗,把这支钢笔笔身弄得也有点下雨过后的滑。
这是叶洗砚送她的钢笔,致敬伍尔芙的产品,笔尖上是两棵榆树,致敬了她的文学巨著《海浪》和《到灯塔去》,可这么长时间了,千岱兰还没有真正静下心去读过这两本书——你的理想在渐渐偏移吗,千岱兰?那个爱学习、勤奋苦读、坚定不移敢追爱、从不犹豫、从不患得患失、从不怀疑自己、放开膀子就是kuku猛干的她,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地被她忘在脑后了呢。
律师催促:“快签呀,千小姐,只要您签上名字,这份遗嘱就能正式生效了。”
千岱兰艰难提笔,又写下迟钝的一横。
今天的她突然不会写连笔字了。
金色笔夹上的红色宝石闪着光芒,像黑暗中的灯塔,晃了她的眼睛,她身后是暴富后报复性消费买的奢侈品,很多只为拍摄而买,很多甚至一次都没用过,包装盒都没拆过。
她似乎从未真正拥有过它们。
这种突然的拥有,真的会让她感到快乐吗?
这一刻的千岱兰,忽然间想见见叶洗砚。
律师提醒:“千小姐?”
千岱兰抬起头。
在律师讶然的注视下,她低头,将钢笔合拢。
那份等待她签署的协议,此刻只有两道黑色、生硬的横线。
“梁先生在哪里?”千岱兰说,“我想见见他。”
抵达病房时,梁亦桢精神还不错,正倚靠在床上,戴着眼镜,看《巴黎圣母院》,看到千岱兰进来,和煦同她打招呼,并不感到意外。
千岱兰没有和病人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表示,希望梁亦桢能改掉遗嘱。
她不想继承JW的那些股权。
这个答案令梁亦桢意外了。
他摘下了眼镜,毫无阻隔地看她:“为什么?”
“因为我想和叶洗砚在一起。”
梁亦桢失笑:“当初我同你说过,我将JW的主要控股权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和洗砚在一起。”
“正是因为你希望,所以我才更不能去接受,”千岱兰说,“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是因为想要得到这份股权,才选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