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养了,但是没关系,大不了从头再来。顾棉慢慢移开手掌,“先生渴不渴?热了牛奶,我去端来……”
周卜易的手指没有松开顾棉的衣袖,顾棉愣了愣,随即吸了吸鼻子。
“就走一小会,先生怎么也开始黏人了?”顾棉勉强维持笑容,“难道是怕再也见不到我了吗?”
周卜易,你眼中决绝,真当本王看不出来吗?
傅辰早已经把你的计划和盘托出了。
以身做饵,同归于尽。
你一定要做那么绝吗?难道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一定要这么极端?
周卜易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顾棉的脸,似乎要把这一眼望穿。
似乎要把这张脸刻在心里,再也不能忘怀。
若是从前,他还可以劝自己释怀,反正已经习惯了冰冷和黑暗,反正他这一生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可现在,他再也没办法放下了,人总是贪心的,他不愿离那些温暖远去。
只是啊,总有事情比活着更重要。
周卜易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顾棉站起来,背过身,走出去。
冬风拂面,顾棉的眼神越来越幽深。
别怪我,别怪我先生。
别怪我狠心将你囚禁,如果有一日你真的选择要走。
我不能看着你去死。
我宁愿用金链锁着你,锁你一辈子,也好过失去你。
哪怕你恨我,我也依然会这么做。
顾棉端着牛奶,热气腾腾的白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藏起微笑表皮下歇斯底里的疯狂,顾棉撩开帘子,满眼温柔,“先生,我加了点糖,是甜的。”
“来喝牛奶了”,顾棉轻手轻脚走到榻边,“华云舒他们去抓药了,药铺离营帐远,他们估摸着天黑才能回来。”
顾棉把人轻轻捞起来,让周卜易靠在他怀里,“喝吧先生,我喂你,多喝点,有好处。”
等喂完了牛奶,他就把手放在薄薄的找不到一点脂肪的猫肚皮上,轻轻揉,“先生肚子疼不疼?”
分明语气和行为都一如既往怜惜,可周卜易却忽然感到有点发寒。
错觉吗?周卜易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先生明明是一只小奶猫,装什么大老虎”,顾棉贴着周卜易耳畔,“王字都倒过来了……”
什么猫啊虎的?周卜易总感觉顾棉话里有话。
帐帘掀开一条缝,傅辰往里面看了一眼,很快又缩回脑袋。
寒风一吹,泪痕就冻在了脸上。
傅辰带着已经凝固的滑稽泪痕,悄然离开。
大人啊,别怪长兴出卖您。
长兴的命是您救的,长兴也想救您一条命。
那一年周卜易九岁,他二十七。
有人设计误导他,让他给不周山传了错误信息。
当看见来问责之人不是四方督查,而是一个周家旁系子弟时,傅辰就明白了一切。
设计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家。
他们要用他的命,去试探周卜易。
直至今日,他也没想明白,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和决心,去保下他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