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感情这种复杂因素的产生,永远都不听指挥。或多或少,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怨言的。
因此,他也有些不能理解,市长是为什么会表达出这般态度。
比起释怀和宽恕,他更像是把过去的记忆融进了骨血,捧上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你把那里留下来,是为了什么?”德斯蒙特问。
市长对他之前的态度有些介怀,像个任性的孩子,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都表露出了冷冰冰的味道。
“只是想要守住父母的遗产而已。你不喜欢那里,总不能强迫我也不喜欢。”他说,“毕竟我和你不一样。除了夜谷,那栋宅子就是我的一切,当然不可能送给什么野鸡机构。”
德斯蒙特眉毛皱起,并不是因为市长有意曲解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权威地位,这对他并不重要。
他只是听出来对方语气带刺,便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过重,搞砸了打探消息的机会。
或许是市长此前温和的假象,让他真的产生了,他们可以和睦相处的错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才会无端心生倾诉般的、直率的想法。
之后的一路,虽然也有交谈,可是比起最开始,气氛到底冷落了一些。
等到这短暂又漫长的路程结束,德斯蒙特下了车,才发现,市长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其实就是市长办公室的所在地。
整个夜谷官级最大的人就住在这里,安保的完备程度肯定不用多说。
除了几次“偶发事件”外,每一任市长的安全几乎没有受到过威胁——至少,在几位的辞职演讲上,他们是便流泪便说自己是自愿的,绝对没有被任何外界力量强迫、或是种下心理暗示。
寻常来说,路过这里的夜谷市民,往往会战战兢兢,不敢和矗立在墙头的黑眼守卫们对视。
坊间流传,这些“人”可以看透一个人心中最恶毒的想法。
同时,他们又拥有保护市长、逮捕一切嫌疑分子的权力。只要不是成心想要逝世的,都会自觉避开。
有了“德斯蒙特”入住,这里的危险等级,自然又上了一层。
对外人和对主人来说都是。
和以往几任市长都不一样,他不仅推动着夜谷走向外界,更是在内部,也呼吁所有夜谷居民都要团结起来——不管你是不是人类,都要为建设美好夜谷出一份力。
他这两项主要的举措,都收获了强烈的反对。
前者,开放整个夜谷,会带来拥挤的游客群体,而这意味着人来人往、各家各户的秘密都更加容易被露出水面。
后者,人类居民虽然经常扯着“合作共赢”的口号,但愿意真正奉献自我的人数,比市议员的头发都少。更何况要在这群体之间,加入更加难以掌控、凶性未定的怪物们。
而且,他们不满地窃窃私语,明明当初投票的时候说好了,“德斯蒙特”会回应市民们的一切需求,怎么一上台,就立刻翻脸。
虽说大家也都习惯了,这些政客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性格,可是新市长直接跳过了装模作样的阶段,是不是有点太迅速了?
这倒是让他们始料未及,心里的愤怒也更加显著地燃起。
大街小巷里,都被居民们的抱怨所充斥。
然而,市长可不管台底下的闲言碎语。
要是有人举起反对的旗帜走是街头,那就让他永远也张不开嘴。
总之,在他的一系列强硬举措——以及黑暗里活跃起来的生物们的威胁——之下,夜谷不情不愿地转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对于这些外地来的逃难游客,除了嫌恶之外,他们的脑子里,估计只有一些邪恶的计划在悄然酝酿。
而一向宣传夜谷“民风淳朴”的市长,也没有做出任何的防备举措,甚至是暗暗鼓动。
尽管他们依旧不知道,这个祖籍外地的家伙在谋划些什么,但既然提供了有趣的、数目庞大的玩具那市民们自然也欣然接受,反对的声浪也渐趋于无。
唯一还想和他对着干的,只有不肯分权的市议会而已……即使是他们内部,也在每天因为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几次都发展成了械斗。
而械斗的后果,也不必多说。
还没有出手,这个棘手的麻烦就被他们抢先解决了的市长:“……”
一切都进展得太过顺利,反倒是让他感想微妙。
所以,在知道会有“异世界的英雄”过来拯救末日的时候,他久违地感到了兴奋和激动。
在看见了同位体的德斯蒙特之后,这情绪更是到达了顶点。
他以为,“自己”应该是会理解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