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学步时摔跤,只要对上关切的眼神,马上会皱眉大哭。
这是一种心理依赖,源自安全感缺失。
白宁无论当人还是当象,都已经成年,她以为她不会再出现这种心态。
或者说,她自认,已经进化代谢掉这种心态。
然而事实上,在她视线与巴雅对上那刻起,眼眶便源源不断泛出酸水。
不知是从一只认识不到两天的象身上,唤醒渴望安全感的本能,还是浑浑噩噩自认足够勇敢坚强,却突然发现其实只是过分脆弱的假象,白宁既感到安慰,也觉得难堪。
与巴雅分开的数个小时,她独自喝水,走路,吃饭,睡觉。
像从前习惯一个人生活那样,即使无意掺进狒狒群和母花豹的纠纷中,也只一门心思想着去解决,不曾过多觉得委屈。
但看到巴雅,去而复返,平静的眼神因为看到她而惊喜,担忧,骤起波澜,白宁突然就觉得,她好像,也可以觉得委屈。
眼膜一点点被濡湿,眼泪很快充满她的眼眶。
象其实并没有泪腺。
替代泪腺的,是一种长在第三眼睑处,带有缝隙的“裂痕膜”。
这个结构受刺激便会产生液体,用来充当腺体的功能。
白宁不清楚这一点,正如她也不知道,蓄满她眼眶的“泪水”,其实是心底冒出来的潮湿。
汹涌,无意识,肆流。
白宁望着巴雅,仿佛要一口气哭尽所有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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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宁的眼睛颜色是罕见的蓝。
此刻借着月光,巴雅看着那澄澈的蓝,化成湖面。
盈盈水光,楚楚可怜,轻而易举,稀里糊涂就把她上一刻还担心的,之前主动邀请白宁一起回象群结果食言没做到,分别时氛围也有点不那么愉快的焦虑,打消得一干二净。
巴雅整颗心都被白宁哭乱了。
她气喘吁吁,大脑一片空白,先前打好草稿再见面要说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
石块流星雨还在头顶落下。
巴雅仿佛感觉不到,硕大的双耳忽扇在白宁头顶,为她遮挡。
被缠绕得无法动弹的象鼻,只有鼻尖一小部分还能活动。
巴雅头往下压了压,鼻尖的指状突起,刚好够得上白宁的脸,她温柔地擦拭白宁的眼睛。
“我来了,你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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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鲁斯晃晃悠悠跟在巴雅身后,看到白宁用象鼻卷住巴雅象鼻的动作就停步,驻足在原地。
新认识的俩小姐妹,分开再见面,亲热一点正常。
反正特意赶路过来了,也不差耽搁这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