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枚金币轻轻落下,反面向上。
宓安好笑道:“这是何意?”
景煦犹豫片刻,说道:“意思是……我们猜错了?”
金币竟然自己在床上翻了个面。
宓安目瞪口呆,景煦皱着眉骂道:“偷听我和阿宓讲话还装神弄鬼,你干脆写个条子把路指明算了。”
金币没有动静,宓安笑道:“我猜国师现在一定在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你懂不懂’。”
景煦冷哼一声:“那他什么意思,出发前说一切顺利,出来几个月了,哪件事是顺利的?”
宓安笑着揉了揉他的脸,说道:“我猜国师是想说,这些超脱常理的事只有他能做到,别人不行的。”
话音刚落,两枚金币立了起来,又正面向上倒了下去,像是在肯定宓安的话,景煦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他真的在偷听啊?深更半夜偷听别人夫妻夜话,他……”
“景煦。”宓安听到“夫妻夜话”,忍无可忍地打断道,“你少胡说八道。”
景煦哼了两声,将金币重新揣回怀里:“夜深了,先睡觉。”
四周依然安静得异常,窗外无风无月,更无虫鸣鸟叫,宓安静静枕在景煦手臂上,恍然间想起小时候,他也是这样枕在师父怀里,听师父讲药与毒,讲茶和酒。那个比宓朗回更像他父亲的老人,他竟然已经记不清对方的样貌了。
“阿宓?”
宓安回过神,应了一声,景煦揽着他的腰,轻声问道:“在想什么,怎么不睡?”
“想我师父。”宓安叹了口气,“他见多识广,若他活着,这蛊毒他一定有办法。”
景煦收紧手臂,轻轻拍了拍宓安的后背。他儿时也见过宓安的师父,老人博闻强识,似乎世间万物都没有他不了解的,但他常带着宓安出游,很少在京中。没等景煦找到机会请教一二,老人就已经驾鹤西去了。
比起宓朗回,宓安似乎和他师父更亲近一些。
景煦想起小时候那个精致的小娃娃总抱着师父的腿撒娇打滚,不由笑了出来。
“笑什么?”
“笑你可爱。”景煦抱紧怀里的人,“阿宓小时候爱撒娇,却从不对宓将军撒娇。”
宓安笑了下,说道:“我爹太凶了,哪敢跟他没大没小。”
“回去带我给师父上柱香。”景煦闭着眼睛,语气带着笑,“让他老人家看看英俊潇洒的儿婿。”
宓安掐了他一把,说道:“师父的遗言让我将他的身体烧了,随风而逝,不必立碑,也不必祭拜。”
景煦有些惊讶,良久才道:“倒是他老人家一贯的作风。”
宓安已经困了,窝在景煦怀里口齿模糊道:“若我死了,我也要随风而去……”
景煦目光沉沉,拥紧了宓安。
翌日清晨,宓安是被一阵窸窣声吵醒的,睁眼便看到门外似乎有个黑影,正趴在门上上上下下地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