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日落,但因为大雪的缘故,夕阳的存在感并不强烈,只有一些余韵把雪花染得粉间带着绯色,倒有一种瑰丽之感。
凌唐收回视线,烦躁的心重新恢复平静,甚至在这雪色里变得恬淡,逸然。
以至于被超级会看人脸色的裴应发现他的变化,然后又滔滔不绝地追问八卦时,他也只是投去淡淡一瞥,思索了几秒,简要讲清了来龙去脉:
“他不谙世事,误打误撞地喜欢我。”
裴应“啧”了声,习惯了他这副死样子:
“有多纯?至纯才欲,配你这个性冷淡,刚好,给你开发开发……”
话音未落,裴应感受到身边的冷气比冰雪还重,立马闭嘴,问起正经事:
“那你呢,讨厌还是喜欢?”
凌唐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回答。裴应心下了然,凌唐却懂他要说什么,淡淡道:
“别乱插手,他就是小孩子心性,随便玩玩。”
“?”
裴应哼了一声,反驳道:
“我看啊,想玩玩的人,是你。”
凌唐皱着眉看过去,裴应立即举手投降,不再说这个话题。到了饭馆,两人点了一份中盘鸡还有一盆牛骨汤,热气腾腾,吃着极熨帖。
裴应没再说别的,比如大学放假之后凌唐他爸妈要过来一趟。
“我明天上班,你去哪儿,帮你找个导游?”
裴应嗦干净手上的最后一块牛骨,吃撑了,打了个嗝,摆摆手:
“忙你的,我比你会玩。”
凌唐多余搭理他,招来服务员付钱,扫码的时候看见被他设置消息免打扰的人的微信,不知道发多少条了,只有一个红点刺他的眼,一句“凌唐哥,看”之后是一张图片。
凌唐顿了顿手指,付完钱,打开照片。
很憨的一个小孩,笑得傻兮兮。
是乐野对着自己和月亮的自拍,一脸傻气,但莫名得治愈,凌唐勾了勾嘴角,决定回下微信,也不能一直没礼貌:
“哦。”
这边他刚放下手机,抬头就碰上裴应颇为探究的表情:
“笑得跟喇叭花似的,哪个帅哥给你发微信呢。”
凌唐想了一下喇叭花的样子,沉下脸,冷冷问他:
“你等会儿去酒店?”
裴应服了,就没见过这么能端着的人,他死赖着回了凌唐的职工宿舍,并且很嫌弃地表示不和他睡一张床,自己跑楼下买了床被子,很有骨气地睡沙发。
第二天一早,凌唐叫了外卖,对埋在沙发和被子之间呼呼大睡的裴应嘱咐吃早饭后,就步行去了医院。
虽然是边疆医院,但规制极为严格,周一早晨照例大晨会,副院长操着浓重的口音看向凌唐:
“凌主任,考虑好人选了吗?”
话要说到周五,副院长说要安排几个人去村里义诊五天,急诊科一人,外科两人,内分泌科一人,还有心内科需要一人。人选按照惯例,着重以援阿医生为主,其他科室的人都定好了,有援阿医生的优先,没有的就本院医生去。
至于心内科,凌主任的级别高,他们有点犹豫,而凌唐当时也并未一口答应。
但此刻,他把笔记本翻到半个月前的那一页,轻轻摸索着一行家庭住址,抬头淡然:
“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