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巴本斯肯要求他烧掉一座新建的教堂,并除掉里面的所有人。
罪照做了。
火光漫天,那晚的天幕明亮仿若白昼,鲜血从他的指缝不间断地往下滴落,一路汇聚成杀戮的河流,纯洁的白被血色玷污。他仰望着视线尽处的神像,不再无暇的十字在他眼底绘制成罪恶模样。
1……15……90……
他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他只知道那是一个无法偿还的数字。
双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麻木瞳仁沉默瞧向来人,那个陌生人注视着他的眼神很悲伤,可他并不认识她。
她有着与帝都全然不符的黑色长发,铺展开来犹如一幅水墨画卷。
有什么悄无声息地缠紧了脖颈,让他说不出一个词。他看见身前人伸出手,似乎在说着什么。
罪没有听清,他迫切地抓住她的手急于让她离开这里,却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已经倒下。
再醒来是在医院。
“那天我见到的你浑身是血,我只能送你去医院。虽然我换了新的样貌,但是你醒来之后还是认出了我,你告诉了我一切,你看上去……很痛苦。”
“你突然说要去检视院,你说你大概会再被清洗一次记忆,最后你说如果之后我还能见到你,你希望我能杀死你。”
资料里短短几行文字便将他的曾经描述,罪有些入神,又在听到她的话之后收敛思绪,他抬手揉了揉埃莉诺的头,温和道:“很辛苦吧,抱歉让你承担了这么多。”
他垂下眼,平静地交还了那份档案袋,“另外……我还是没什么印象。”
“但我觉得那样的话应该不是我的本意。”
人在备受痛楚折磨的时候总是会失去更多考量,也更容易伤害珍视的人。他当然不会让她动手,因为那样她会很难过。
她已经很累了,他不想她更痛苦,他只想她能够得偿所愿,每个夜晚都有一场美梦。
“所以不用担心。”
他的目光放向遥远海面,今晚注定不会安宁,汹涌的浪涛愈演愈烈,若隐若现的吟唱声缠绵又轻柔,形同淅沥的雨正落着。可惜无人细心聆听,反倒化作他眼中忧虑。
这还是检视院头次出现特等诡异。
“它快上岸了。”
埃莉诺闻言却说:“塔还需要你出面维护秩序,我去解决就好。”
不等罪反应过来,那道高挑身姿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准备一同前去,脚下却剧烈晃动起来,玻璃碎裂的巨响震颤耳膜,罪朝下望去,怪物丝状的触须包裹住了整座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