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猫伸着舌头,一点点舔舐袋子挤出的肉泥,黎晚澄见女生兀自垂着头,便没有问她旁的。
两个人就蹲在一起,中间隔了些距离,安安静静的喂猫。
黎晚澄很喜欢这氛围,渐渐放松下来。
其实她算不上是多热情的人,说实话,她性子有些内敛,只是不显露。
和成绩一样,热情的性格同样是她的工具,这也为她赢得了好人缘。
可那些都不是真实的她。换句话说,黎晚澄是在扮演一个完美的角色,扮演父母眼中的乖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些累的,偶尔,她也会想有做自己的时候。
比如画画,又比如现在。
后来,黎晚澄也逐渐习惯了,在喂猫的时候,身旁有一个人。
顾念慈很安静,大概是觉得拿了黎晚澄的猫条过意不去,每次总会带一些小零食给她,不贵,重要的是心意。
后来两人见面多了熟悉一些,也会偶尔搭几句话。
喂猫的时间总是短暂,顾念慈很珍惜这些时光,因为只有这时候,她才能和身边的少女有短暂的交集。
也许是从那时候起,名为喜欢的种子就悄悄的埋在了心间,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抽枝发芽。
三月,是个阴雨天,黎晚澄看起来心情似乎有些不好,顾念慈捏着手里的猫条,纠结许久,刚想问她怎么了,却见黎晚澄突然转过头,没头没尾的问了她一句。
“你以后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突然听到这个问题,顾念慈沉下眸想了想,尔后,她抬起头,眼底闪着光,有些羞赧,第一次和人说出了心底的梦想:“想当摄影师。”
黎晚澄眼角轻弯,温柔说:“祝你考上喜欢的专业。”
过了小半晌,耳畔突然传来少女轻柔的声线。
“我想学画画,我妈妈不同意,把我的画架砸了。”黎晚澄嗓音轻轻的,没有起伏,可顾念慈偏偏能从中听出苦涩的味道。
顾念慈愣了下,她好像是第一次看见黎晚澄露出这种表情,那样的悲伤、脆弱。她意识到,其实黎晚澄并不像平时表现出的那般。
轻微的抽泣声敲在耳畔,昏黄的灯光照出少女眼角的泪珠。
看着落泪的黎晚澄,顾念慈心脏一疼,猛然间有一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但她只是笨拙的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
这小小的动作宛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抑许久的情绪在顷刻间崩塌,黎晚澄哭的愈来愈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顾念慈嘴笨,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犹豫片刻后,转过身,带着些许试探和小心翼翼,慢慢抱住了黎晚澄。
少女的身体纤柔,在她的怀中颤抖,像抓不住的蝴蝶。
第二天,顾念慈再去老杨树下,却没有看到黎晚澄的身影,她走到墙后一看,那窝猫也不见了踪影。
那时正值一模前夕,课业忙碌起来,没了喂猫的借口,顾念慈也没了理由再去老杨树下等候。
一直到高考,两人都未曾再有过交集。
——
黎晚澄记性不算差,再加上对那个女孩的印象深刻,经顾念慈一提醒,便想了起来。
其实也不怪黎晚澄认不出来顾念慈,上高中的时候,由于缺乏营养,顾念慈整个人都很干瘦,留着过长的刘海,还戴着一幅厚重的框架眼镜。
黎晚澄反复打量着眼前的人,仍是有些难以置信,当年那个弱不禁风,好似风一吹就能给刮折了的女孩子,竟然就是顾念慈。
这变化未免太大了些。
她张了张唇,似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轻轻笑了笑,说:“我记得,那时候你不太爱说话。”
顾念慈点头:“那会儿有些自闭。”
她六岁那年,父母带她自驾旅游,回来途中走的山路,遇到暴雨,引发了泥石流。最后关头,父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三天后被救援队发现,护在她上方的父母已经没了呼吸,而她活了下来。
不过,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顾念慈变成了孤儿,她被送到了孤儿院,在那里一待就是很多年。
孤儿院里能被领养的都是少数的幸运儿,人们往往会选择领养年龄更小的孩子,显然,顾念慈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