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他,大燕有谢尘安坐镇,她定能安然无恙。
可他还是担心,担心她受惊,更担心她受伤。
蒙面人回头道:“长宁公主如今已回到凌云宫,一切安好。”
卫濯的心再度悬起。
辞宁毕竟是燕安帝的和亲公主,如今无名无分,继续留在皇宫中,想必处境尴尬。
他朝着蒙面人抱拳:“能否劳烦大人帮我向谢先生托一句话?”
“卫公子请说。”
卫濯表情微动:“燕安帝已逝,皇宫不该继续囚禁住长宁公主。”
蒙面人看他一眼,“我会把话带到的。”
“多谢。”
卫濯目送他离开,望进黑沉一片的夜色中。
北地应该已经很冷了。
辞宁……希望你一切安好。
***
大燕,永安。
入冬之后,雪一场接着一场。
别苑的小僮刚将地上积雪铲干净,便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马车泊稳,一个身穿大氅的青年下了马车
小僮忙迎了过来:“谢大人。”
雪色清寒,他的眉眼竟比雪色还冷上几分,他开口问:“你们公子醒了吗?”
小僮面露难色,“醒是醒了,但……”
“但公子近几日醒来之后也是昏昏沉沉。”
谢尘安眉头微蹙:“顾老呢?”
“顾老外出寻药去了,说是晚些回来。”
“带我去见你们公子。”
屋内药味更重了,桌椅房梁似乎都被这股苦涩至极的药味渗透。
素色的帐幔安静地垂在床榻四周,凝固滞涩,透着某种不详。
谢尘安伸手拨开帐幔,一张蜡黄枯槁的脸露了出来。
他脸上的皮肉干瘪地皱起,眼窝深陷,眼周泛着黑青。
谢尘安凝视他半晌,眼角渐渐红了。
萧翊察觉到有人来了,他缓缓睁开眼,看清来人的时候,唇角露出微笑:“兄长,你来了。”
谢尘安扶着他起身,只稍稍动作,他便气息急促,额角都冒出汗来。
萧翊笑道:“兄长,我这身体真是越来不中用了。”
谢尘安沉默片刻,“再给顾老一点时间。”
萧翊诚恳地看着他:“兄长,若是真到了无力回天那一刻,无需责怪任何人。”
他扭头看向窗外一片苍茫雪色,面上带着释然:“我这毒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若无兄长这些年命人为我悉心调养,我这条命……连同我母妃的命恐怕都保不住。”
“我唯一庆幸的是,曹氏当年下毒,毒几乎都被我吸收,母妃诞下我之后,虽然变得痴傻,但身体倒算是安然无虞。”
谢尘安道:“娘娘的身体这些年经由寅阳温泉疗养,已经恢复了许多,你们上次见面该是去岁了,待你病好,便可与她相见。”
萧翊笑了下:“是啊,曹氏已死,曹家已倒,日后我与母妃见面,再不用匆匆别过。”
又开始落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