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延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想了一会儿打开手机,去找几部GV,怀着一种复杂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观看,甚至没有拉动进度条。其实不看也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要怎么做。陈礼延想。但他知道了又不会去做,这才是最关键的。
陈礼延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
他十八岁就交女朋友了,二十岁之前和初恋分了手。再往后所有暧昧的、有好感的、欣赏的对象都没可能是个男人……他就是个没什么烦恼的、自由自在的直男而已。
初夏眨眼而过,杭州的酷暑再次来临。陈礼延的心情持续低落,脑袋上的伤后来张浩然陪他去医院又看几次,好像真的留下一道浅浅的疤,不过是在靠近发际线的地方,不是特别明显。
很快,小沫和张浩然都觉得陈礼延非常不对劲,并且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两人担心陈礼延是不是脑袋被人打坏了,想拉着他去做检查,最后陈礼延定了一个豪华体检套餐,结论是非常健康。
张浩然说,也有可能是精神方面有问题,现如今年轻人生活压力大,容易陷入沮丧抑郁的情绪中不可自拔。小沫说,呸,陈礼延之前还活蹦乱跳,家住本地天天收租,他到底有什么压力?张浩然想想也对,于是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了。
最可怕的一件事是,陈礼延不再出门,朋友约他吃饭也不出来,喊喝酒也叫不到人。这放在平时,超过一两天没人找他玩,陈礼延就会在家闷死,这都多久了?小沫后知后觉,说天呐,陈礼延别是被魂穿了吧。
张浩然摸着女朋友圆滚滚的脑袋,叹气道:“我指望你能说出什么高见,我也是傻。”
“婉瑜呢?”阿谭一边干活,一边听他们聊天,“你们就忘记她了?”
张浩然和小沫同时安静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对,婉瑜怎么没消息了!”
“你问问婉瑜。”张浩然喝一口水,对小沫说,“你打听一下是不是她和陈礼延吵架了,我得走了……最近新店要开,忙完这一阵子再陪你。”
“好。”小沫对张浩然挥挥手。
阿谭重重地叹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成了同时掌握彭予枫和陈礼延两边情报的人,恐怕也只有他才会猜到陈礼延这段时间的反常可能跟什么有关。
休息的时候,阿谭走出去抽一根烟,他望着天,在思考要不要和透露一些消息给彭予枫。
但又何必呢?烟雾在阿谭的面前升起,给他加盖上一层保护色。
彭予枫是个比他冷静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认识陈礼延这么久以来,彭予枫把那层伪装维持得相当好,他是陈礼延的朋友,如果陈礼延还需要这个角色。
陈礼延决定一个人去趟西湖。
他还是开车,经过虎跑,再转去杨公堤,这次没有走错紫薇厅的门。天气很热,花开得茂盛,山里绿树成荫,弥漫着明媚夏日的悠闲气息。
陈礼延把车停进去,想吃饭,却要等位,服务员说这次要等蛮久,毕竟暑假来了,杭州又迎来一波新的游客。陈礼延没耐心,再加上他只有一个人,便退而求其次去吃自助。
自助也不错。陈礼延想。下次可以和彭……他端着盘子愣在原地好半天,最终还是在心里接上,下次可以和彭彭一起来。
陈礼延坐在窗边吃饭的时候想起了更多——去年中秋他去东站接彭予枫,彭予枫从南京给他带了一包特产,挺好吃的,陈礼延吃完之后还在网上复购了。彭予枫那个行李箱被他朋友塞满了各种零食,陈礼延笑着看他,彭予枫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说起周韬和妙妙。
今年年初他又送彭予枫去东站,他换了自己的行李箱,陈礼延当时没觉得,现在才想起他的那个箱子看起来轻飘飘的,像是什么东西也没装。初二那天陈礼延和张浩然出去吃饭,阿谭说今天碰见了彭予枫。陈礼延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想,可能彭予枫其实根本没有回家。
和彭予枫认识久了,陈礼延一次都没听过他聊到家人。他好像就这么忽然出现在杭州,忽然到了一个新的世界里,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陈礼延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也是最近才慢慢想,可能他喜欢和彭予枫在一起玩,是不忍心看见他这么孤单。
他还是对彭予枫的了解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