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她在宴席上见过几次,是众多姑娘中最恭顺温柔,话最少的一位,这样的姑娘若娶回了家,想必侍奉公婆不在话下,更不会时时忤逆,让自己三天两头难受生气。
不等陈母说完,身边正挽着她胳膊的梁氏一把甩开手,打断道:“好啊,原来你心中早有人选,放眼京城我们梁家女儿比谁差了?你放着亲上加亲不选,非要选个外人做你儿媳妇!”
陈恭也跟着娘子道:“妹妹愚蠢!你敢让侯府的人做小,岂不是更把侯府得罪死死的!若是如此,干脆别和侯府扯上一丁点关系!就选梁家!”
陈母瞥了梁氏一眼,嘲讽起哥哥:“武将家的女儿都威风,这么多年你吃了多少亏?再让我儿娶一个,这陈家岂不闹翻天了!”
“你再说一遍!”梁氏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陈母忙退后两步,“你瞧瞧我二嫂,规规矩矩的站了这么久,多说过一句话?那才是大家闺秀!难怪我二哥二嫂恩爱,不像长房三天两头吵闹!”
这番话正戳梁氏的心窝子,她一想到动手就坐实了陈母的话,索性硬生生收回了拳头。
陈恭一言不发,陈衍更是尴尬的拉住自己娘子,往远处退了退。
终于众人是吵不下去了。
陈衡站出来冷笑道:“我就先告辞了,等你们论出个结果来,再通知我也不迟!”
“你去哪儿?”陈母伸手抓他袖子,却扑了个空。
陈衡扯了秦瑶转身就走:“不劳母亲费心,怎么,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那语气已是极克制了。
陈母头一回见儿子如此,心里害怕,也不敢再逼迫他,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黑夜笼罩着这座府邸,出了大门,秦瑶回头望去,只觉得它像一个沉默的怪物,将所有人都吞噬了进去。
整个玉带巷连绵起伏的高檐屋顶,在黑暗中庄严肃穆,每家门前昏暗的红灯笼映得巷子里影影绰绰,平添一份不可言说的悲壮。
若这里的妇人都是如此过活,她宁可孤独终老。
走出玉带巷,街上又是一番轻松热闹,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还有孩童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十分快活。
两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陈衡望着秦瑶,她的侧脸被街边灯笼照得发红,整个人瞬间生动起来,原本那股怒气仿佛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小心翼翼道:“今日之事,你觉得如何?”
秦瑶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事?要我做你外室?”
“……我以为我们一直以来配合的不错。”他顿了顿,“你也见到了,我在陈府实则身不由己,舅父仁厚,这几年并未亏待我们母子,若要我报恩为陈家效力,我自是义不容辞……”
“只是如今你舅父们想用你的婚事,去换取陈家未来的前程,你不愿意。”秦瑶替他道出实情。
“正是。”陈衡垂下眼眸,不敢再看她,“可否请阿瑶再助我一臂之力?”
秦瑶往前走,将所有抛诸脑后。
事到如今她亦不愿再委屈自己,与他有所牵扯。
江城之事已远去,剩下的该是他们朝堂上的事,两人从此以后做个朋友,或形同陌路,都好。
她走着走着,忽闻路边摊一阵桂花香直窜入鼻,原来是摊主正在蒸桂花糕。
她驻足不前,看着摊主掀开蒸笼盖子,那冒着热气的糕点呈现在眼前,是浅黄色的花朵状,表皮亮晶晶的。
“老板来一份!”有个孩童伸手将几文钱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