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衣接令而出。
嬴政转而在屋内换上了一声轻快猎装。
此时已然近了黄昏,他开了窗,昏黄光线洒进,方好映在了那边的桌案上。
桌案上的绢帛是扶苏送来的信。
他果然是一人独自前去了成蟜所在的城池。
这城池只听名字就颇为不妙。
是为屯留。
不过听他信中语气,那边并未有什么异样。
战况亦是喜报,久攻不下的城池终于收入囊中,蒙恬得胜后,暂且在城中补足此次的损耗。
一切似乎在朝着顺遂的方向行进。
倒是扶苏听闻他已然脱离的消息,也开始筹谋远走。
他远走自然是要带走在秦国培养的部分势力,一直在暗中帮他的王乔松自然也会跟随而去。
而麃公年老,经不起这般远走,几番犹豫,最终还是留在了西犬丘。
他在秦国的谋划进行到现在,虽出了许多意外,终于也是进行了下去。
最大的意外还是秦政的纠缠。
如若不是他步步紧逼,他本不用离开。
千算万算,是难算到他的感情。
也不知他走后,秦政会是什么情绪。
是恼怒,亦或是憎恨。
诸多情绪过后,忆及从前,他又会不会生出不舍?
嬴政无奈浅笑。
不过……
他看着日渐沉去的落日。
不说秦政,要说他一丁点不舍都没有,还是有些许违心。
昏暗光线中,他的眸子低垂。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的秦政很是惹人欢喜。
一个鲜活的,热烈的他,又怎么会不惹人注目。
相处这样久,纵然再怎么决绝,离开的前一刻,还是会这样感怀。
往后如若不是被他寻到,他决然不会主动露面。
虽对他说再会,下一次相见,却也就不知是何时。
落日只剩了最后的昏黄。
他按下心底起的情绪,转身提剑别去腰间。
其上刻着的政字明晃晃。
不过剑鞘上的字被他用悬挂的穗子挡去,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
即使把他抛下,他诚心送的礼,嬴政终归还是要带在身边。
门外的黑衣尽然准备好,嬴政出了屋门,也未下令,径直往前去,其后人尽然跟上。
在昏黄与夜色交接之时,这些人身形极轻,跟随在身后,犹如鬼魅。
夜幕终于铺盖住落日。
今夜的月光很亮,天上星空闪烁,注目着旷野上纵马奔驰的一行人。
离近了那处行路,嬴政率先下马,让人先隐去马匹,随后示意黑衣先四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