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最偏一间,才见榻上睡着一名女子,身旁有宫女侍候,给她打扇子。
陈否想:“是这里了。”在窗纸上戳穿一个小孔,拿一个吹管,把迷药一点点吹进房中。
榻上女子嘤咛一声,坐起来说:“我头好晕。”
借着月光,陈否看清那女子容貌,腹诽道:“倾国倾城杨玉环,长得不过如此。”
宫女为难道:“现在也请不来太医……殿下是今天太累,才会头晕的。姑且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原来屋里睡的并不是贵妃,而是当朝公主。陈否收起吹管,想道:“不在正房,不在偏房,难不成放贵妃娘娘和一群臭男人一起,睡在地上?”
陈否觉得有点冷了,裹紧衣服,留神不要踩中人,慢慢挪到院里。
月悬中天,无风无云,满地都是磨牙梦呓之声。有个人打呼噜,听起来颇像马儿打响鼻。陈否福至心灵,突然想道:“是不是在马车里面?”
她赶紧绕去找车队。果然瞧见某驾马车,车底下站着两个宫女、两个面白无须的太监。谁都不睡觉,团团围住马车,像在守甚么物事。
陈否屏住呼吸,放轻脚步,一步一步挪到车后。
如果她会功夫,一抬手,“天女散花”,就能把这些人全都点倒。
然而就算她极力隐匿自己,会武的宫女还是听出声音,喝问道:“你是谁,来做什么?”
陈否站住不动,信口说:“我是伺候公主的……公主觉得热了,教我出来找扇子。”
那宫女皱眉道:“扇子,你等着。”踏进车厢半个身子,翻弄一阵,当真找出一柄绣花绢扇,递给陈否。
陈否试着扇了扇,说:“有点小。”
那宫女不耐烦道:“快回去罢,这个时候,谁给你弄扇子。再晚一点就不热了。”
陈否试扇的时候,将手中迷药一点点地洒出来,全都扇到了马车旁边。
这一趟出门,她以为只是去一趟兴庆宫,迷翻守卫就好。除了迷药和伤药,再没带别的东西。
好在迷药是她叫药王后人孙逊所调,无色无香,却比江湖蒙汗药厉害得多。马车周围宫女太监很快困了,委顿在地,睡成一团。陈否走上去,抓住车帘,一把掀开。
月光汩汩流入车厢,一朵素牡丹,有情芍药,带露芙蓉,静静沉沉,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柳眼底下,垂落两道泪痕。
陈否看得一怔,再无怀疑,眼前这个人就是倾国倾城的贵妃娘娘。
好险反应过来,陈否翻进车里,手指抵住贵妃香腮,捏开檀口,把一丸解药塞进舌头底下。
她坐在旁边静等,还觉得手指头又软又腻,甩也甩不掉。
过了半晌,贵妃醒转过来,瞧见身边有个人影,迷糊道:“三郎?”
当今皇帝排行第三,“三郎”想必就是他的爱称。陈否冷道:“看好了,是我这个丑人,不是劳什子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