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场众人愿不愿意,卞为真神识一扫谁也藏不住,也只能抱着悲壮的心情,将希望压在看起来极为乐观的沈黎和段清泽身上。
沈黎打头,推门便抬头挺胸地走了出去,段清泽紧随其后,其余人纷纷跟在后头,神情凝重,手脚僵硬。
虽然他们觉得前面二人确实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但他们谁也没见过“阿泽”动手,怎么看他此刻的修为还是筑基,他真的能斗得过卞为真这个元婴后期修士吗?
外头空荡荡,那些巡逻和伺候象足草的修士也不知去了何处,卞为真正悬浮在半空中。他还是年轻人的模样,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容貌英俊,但眼神阴郁,让人看了不适。
修士凝成金丹后,体内灵力的性质就有了变化,更天地沟通得更紧密,足以令修士浮空。
他目光一扫,先注意到跟在几人身后走出来的卞霆,冷着脸怒声道:“卞霆,你在做什么!”
随后他看到了卞霆身后的邵无忧,顿时眯起眼。
“无忧!”
邵无忧仰头看着卞为真,数百年来,他一直在卞为真的喜怒无常下艰难地求存活,他伏低做小,不让卞为真发觉他的异心,花了整整两百年才拿到那么两颗锁神丹和解药。
如果不是阿泽出现,他还要再虚与委蛇多少年?寿命尽前他可有机会逃脱?
或者说,当年他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他跟阿泽一起逃了,如今又会是什么光景?
卞为真那父亲和高阶修士的双重身份令他在卞霆那里的威慑力达到最大,面对他的质问,卞霆几乎咬碎牙才没让自己伏跪下去。
他身边,田珍也是冷汗直冒,却悄然拖住卞霆的手臂,给他直面父亲的力量。
卞为真缓缓落在地面,视线扫过面前几人,除了邵无忧是金丹,其余的陌生人竟全是筑基,突然阴笑了两声:“无忧,我不知你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来这里,可你要背叛我,也要找好帮手,就这些筑基,你指望他们做些什么?”
“当然是杀掉你。”段清泽仰着头冷傲地说,十岁的他对卞为真充满恨意,但更多的还是先前被沈黎带出来的“为民除害”的情结。
卞为真愕然看着段清泽,忍不住狂笑起来,等笑够了他才嘲讽道:“就凭你?”
他有三百多年没见过段清泽了,根本没认出来这是曾经从自己手底下逃走的药人,毕竟这三百多年来逃走、死掉的药人不计其数,他从来不会去记。
沈黎不禁感慨血缘的神奇,卞为真跟卞霆用着类似的脸说同样的话语,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辙。
让人想打爆他的狗头。
但沈黎不是很想现在就让段清泽出头,段清泽出手必定可以杀掉卞为真,就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那事情都让段清泽干了,邵无忧干什么?
邵无忧给她透露的时间节点是十四岁,那一年他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段清泽的事,而段清泽现在还不到十四,不记得就绝不会报复,所以这种替段清泽解恨的事,就让她来做吧。
但如果段清泽很快到了十四记起一切,那就大家一起玩完,还谈什么报复不报复的。
“阿泽,等等。你还记得先前无忧怎么都不肯我们帮忙吗?”沈黎拉着段清泽的手,肃容道,“他一定很想亲自杀掉卞为真,你先别动手,让他来。他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该助他达成心愿吗?”
段清泽犹豫了一下,看向邵无忧。
邵无忧:“……”
他不用他们帮忙是想先跑,没说要杀卞为真!这沈黎怎么这么能颠倒是非黑白!
不知是不是误会了邵无忧此刻那微微咬牙的表情,段清泽随着沈黎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蹙眉对邵无忧道:“无忧,你先。”
邵无忧身形僵硬,他看向卞为真,那个男人正看戏似的看着他,似乎完全不觉得他有那个勇气反抗。
卞为真认为他还是三百多年前那个胆怯懦弱的少年。
邵无忧心中忽然涌出无限勇气和愤怒,不该这样,本来不该这样的!
他一拍储物袋,手中已出现两柄双手短剑。
这对短剑通体浅蓝,因铸造材料的特殊带点儿雷电属性,若被它刺中,雷电便会以无法抵挡的奔涌之势在对方经脉中乱窜。即便没刺中,每次它们划过空气,都会引起震荡,令敌人体内灵气紊乱一瞬。
这两柄双手短剑是邵无忧瞒着卞为真获得的,卞为真只以为邵无忧的武器是最普通的长剑,实际上他私下刻苦训练的是它们。
卞为真并没有把只是金丹后期的邵无忧看在眼中,比他低了一个大境界,再有勇气也只是来送死。
但他是个把谨慎刻在骨子里的人,也不会托大。
他扫了眼卞霆,忽然笑了一声:“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也不知是在说谁。
他此刻表现得很冷静,并未被儿子和养子的双重背叛真正激怒,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完全没有信任过他们,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邵无忧也不多跟卞为真废话,蓦地冲了上去。
卞为真不想破坏自己的药田,顿时飞上半空,邵无忧紧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