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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本就答应了我们将那女人带来,可是,到了时间,却是侍卫来报,那女人已经在牢中自杀而亡。
这事便只好不了了之,可是十七岁的帝王还不能完全的掩盖在心上人面前的心思,母后看着他心虚的样子,已经猜到神女未曾死去。
但是母后没有询问他,我也没有。
我不知道母后是因为什么,但我已经足够失望了,所以不在乎。
我和母后如出一辙的冷漠,母后不接受父皇的示好,甚至不愿见他,十七岁的父皇,母后不让他做什么,他便真的不敢做什么,即使他自己,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敢迈入朝凤殿一步。
他时常自虐一般的站在朝凤殿门口,任寒风侵扰,这样几天,母后还未见他,他自己就生病了。像母后那时一样,他开始整夜地咳嗽,发起高热。
他拒绝吃药,要受和我母后一样的苦。
为此,我专门去看过他。
他躺在龙床上,确实瘦了很多,面色苍白,双眼阖着,眉头蹙起,睡得很不安稳,我静静地看了他一阵。
当初,我和母后还会因为他的一下冷待而伤心。
可是我如今见他,只是漠然。
母后,应当也是如此吧。
父皇的身体要比母后好许多,况且承乾殿又不同于冷宫,过了不久,他的病就好了。
经此一役,父皇好像找到了生活的意义,他不在单纯的等待,而是主动去经受我和母后曾经所经历的那一切。
冬日真的很冷,父皇克扣了自己的吃食,也不允许屋里烧地龙,御前的太监都未曾受过这苦,一个个瑟瑟发抖,父皇冻红过了手指,衣着单薄,却还要在冰冷的屋子里批奏折。
前来与陛下商讨事件的大臣几乎无一例外,皆受不住,纷纷上奏陛下保重龙体,父皇并不听他们的,为此,前朝议论纷纷,母后终究还是过来了。
她穿的很厚实,红色的宫装衬得她的皮肤更白了些,她开口,语气平静:「陛下,是在逼臣妾吗?」
父皇见到她时惊喜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他用二十八岁的样貌委委屈屈的说道:「婉婉,对不起……」
母后打断了他,眸中尽是厌恶,母后说:「谢承均,你如今已经二十八了。所以,别再做出这幅样子来,我感到恶心。」
父皇的脸失了血色,比生病的母亲看起来还要苍白,他嚅嗫着嘴唇,最终强撑出一个平稳的表情,他道:「是朕错了。」
母后离开了,我回头看去,父皇坐在椅子上,脸上有濡湿的痕迹,可他坐在那里,并没有伸手去擦。
我看了看母后,将动摇的心按了回去。
这是父皇活该的,谁让他如此的薄情寡义。
母后和我回了朝凤殿,最近我一直和母后住在一起,我不想离开母后。
母后抱着我,问我:「杳杳,你恨你的父皇吗?」
我犹豫了一会才回答:「现在这个不恨。」
母后捏了捏我的鼻头,笑说:「还以为杳杳会很讨厌他呢?」
我无话可说,因为我好像确实,不讨厌他,但是我也无法平常的对待他。
毕竟,母后合该恨他的,我要和母后同一阵营。
母后说:「我也不恨他,我一直很喜欢谢承均,杳杳,还记得吗?我说过,那个人根本不是谢承均。」
我愣住,说道:「可这些天,为什么。」
母后笑了,说道:「因为我要死了,杳杳,对不起,本来这件事也不想让你知道的。」
我的眼泪濡湿了眼眶,「母后……」
母后试了试我的泪,说道:「杳杳,我会出宫,会死在宫外,我不知道谢承均什么时候又会变回去?所以,杳杳,我会带你一起离开。」
我自然是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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