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迫近
将不省人事的沈寒舟安顿好,李妍才如释重负,叹口气。
海西楼已经沉入夜色里,与睡梦中的青州一同安静下来。
她转身将门扉扣紧,看向楼梯口等候的曹切。
他安静站着,端着灯盘,手里拿着黑封的信。
应该是被害人在柳河的经历有眉目了。
李妍抬手比了个“嘘”,再指指楼下,又不太放心回头再看一眼沈寒舟的房门,迟疑片刻,才跟着曹切往下走去。
飞龙商会开在青州的海西楼,是故意放在李妍母亲名下的产业。
这里和隔壁曲楼结构一样,前后一共三进,有三个院子。
临街的门楼主要做酒水餐食生意,二楼三楼是普通的客栈。可若是穿过后堂的屏风,沿着灶房撩开垂花的圆门,后面就又是一间大院。
正堂供桌后面,挂着一张圣人画像,香火不断。
除了李妍点头,不然没人能住进这院子里。
此刻,她坐在挂画前,低着头边拆信边问:“杜二娘怎么说?”
杜二娘是飞龙山庄的手艺人。
特别喜欢搞机巧物件,在来山庄之前,是千机门门主的得意门生。
只可惜当年战乱,千机门总共没活下来几个人,杜二娘死里逃生,这才加入了飞龙山庄。
她手艺好,经常做些好玩的物什,那死者身上特殊编发的麻花鞭,就是出自她手。
曹切站在斜对面,想了想说:“杜二已经整理出来了,她已经派人去何时买鞭子那几人的行踪。她很肯定没有人能仿制那鞭子,绝对是五条鞭子当中之一。您手里一条,俊良山刘家寨一条,隔壁宿州陈麻子夫妻一对,再就是彭家沟那群人了。”
“那鞭子我们从零开始吹了十年,身价暴涨,早就已经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物,理当不会保管不善。”李妍慢慢把信展开。
“按理说是如此。”曹切琢磨片刻,“但若是争权夺利,什么都有可能。”
“就算是争权夺利见过了血,那东西也是绑在胜者腰上的奖赏。”李妍低下头,仔仔细细看着字。
信中内容乍看之下无法阅读,前言不搭后语,驴头不对马嘴。
但自幼在山寨长大的李妍,江湖隐语使用自如,阅读起来毫无障碍。
信上寥寥几个字,还原了去年三月柳河县一案的全貌。
那个只有姓氏的奴籍姑娘,确实动手打了陈员外家的儿子。
也并非徒手,而是手持狼牙长棍。
但姑娘当时纯粹是被逼上梁山,不得已而为之。
“据说是陈家少爷贪图美色,想要逼她进门做妾。她性子刚烈,在路上跑了。后面在山里躲了三天四夜,被找到的时候,就拿着狼牙棒把这陈少爷打了。”
李妍没说话。
此等奇耻大辱,在柳河有一席之地的陈家少爷,怎么会轻轻松松只给她一个墨刑就完事了?
他难不成还想在自己痊愈之后,继续把这烈性姑娘纳妾?
“也没说这姑娘漂亮到能让人失去理智啊。”她将信来回看了两遍,一张一张找,依然没理解这当中到底是为何。
“咱们的线人已经到柳河周边打听去了,说来也怪,这案子在柳河没有案宗。”
李妍的手顿了下:“没有案宗?”
“真没有,都是信得过的伙计,找了好几遍。也花银子买通了几个官差,结果才发现去年三月处理过这件事的那一批人,都在五月六月相继辞官离开,如今不知人在何方。”
她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倒映着灯盘上跳动的烛火,放下信,李妍渐渐有些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