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和从前不一样了。”兰心脸上露出欣慰来,“他好像也一夜之间长大了,有个男人的样子了,能顶住大事。”次间的梁沐祈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他知道兰心总说些他不爱听的话,但他以为是兰心要求高,真相竟是兰心一直没当他是男人,是孩子!竹心听到屏风外的动静,猜测应该是梁沐祈回来了,立刻转换语气:“世子爷是定国公府唯一的嫡子嫡孙,太夫人和国公爷夫妇难免宠坏了,其实他一直都有担当,只是没有施展的机会罢了。”兰心一听,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瞧着屏风外的身影,便收敛了笑容,起身出去。停在梁沐祈面前,兰心又恢复从前的严肃模样,提醒道:“今天少夫人也帮了世子爷,您这会儿应该多陪陪少夫人,而不是来这里看竹心。”突然发现兰心在竹心面前那般温柔生动,在他面前却总是这副要教训人的样子。梁沐祈气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赶走了世子,兰心这才转身进屋,坐在床边说起了金銮殿上的事。今天早朝上,大理寺卿上奏,经过他请回的老仵作重新验尸。根据致命伤的切口角度和深度,推算出是个五尺二三,身量偏瘦,脚长七寸多,力气小于普通男性,却又略大于普通女性的凶手所为。兰心并不知道坊州发生的具体事项,但她知道,竹心的身高刚好是五尺三,力气是松鹤堂婢子中最大的。竹心面对她的眼神试探,倒很平静:“然后呢?”“然后鲁国公便站出来,说你是凶手,禀报了你的身高五尺三,脚长七寸七,且力气稍大,可双手拎起两桶水,还说陛下若不信,可以派人抓你来检查。”兰心知道竹心向来大胆,恩怨分明,白氏只怕并不是死于所谓的山匪之手,肯定和方四郎有关。“鲁国公看来很爱重他这位继室。”竹心忍不住笑道。“当然了,都想废长立幼,为了继室和幼子,头脑都不清醒了,居然能准确爆出你的身高脚长,还有力气大小。”兰心摇摇头。皇帝是五个皇子中相争中,捡漏登基的。他什么阴谋手段没见过,鲁国公一开口,便知道方家对竹心了如指掌,认定竹心就是凶手。竹心作为梁沐祈的通房丫鬟,离开京城前,只去过一趟林苑,大理寺早就调查过,竹心和方家的人并无交集。鲁国公府唯一见过竹心的,是世子方伯仁,但他和方四郎关系极差,和梁沐祈关系还不错,全京城都知道。方伯仁怎么可能把竹心的身高体型,力气大小告诉方四郎?再说了,女子的脚向来私密,遮掩在裙摆之下,除了丈夫和身边亲近的姐妹母亲,旁人很难知晓。鲁国公连竹心的脚长是多少都知道,很明显不对劲。皇帝没回话,只下了早朝后请了方伯仁和梁沐祈去御书房问话。两人早早通过气,方伯仁严肃,说了方季仁多次强抢民女,逼良为妾为婢的例子,再引出方季仁看上兰心的事。梁沐祈生气,跪求皇帝做主,一个通房被觊觎,差点死了,这次被遣散的通房,又遇到了方季仁,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他上次忍让了一回,这次又来,便转头质疑是方伯仁放的消息,意图利用他对付方四郎,还说鲁国公早就想废长立幼。方伯仁表示清者自清,不想和梁沐祈争吵,梁沐祈却不肯放过他,嚷嚷着皇帝不做主,他就带上郡主找太后。绝不吃鲁国公府这个亏。皇帝眼看着两人要决裂,只能赶紧安抚。他想的就比较多,上次方季仁差点逼死梁沐祈的身边女人,这次又盯上梁沐祈身边的女人,鲁国公府怎么对定国公府的事这么了如指掌?近些年,皇帝刻意提拔了不少寒门士子,为的就是和老牌勋贵抗衡。定国公是诸多有权势的勋贵中,唯一支持皇帝的。其他勋贵则以鲁国公为首,阳奉阴违,联合对付寒门士子,向来看定国公不顺眼。上次方季仁当街抢人,有皇后说和,皇帝勉强揭过此事,加上他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寒了勋贵的心。帝王权术,制衡才是他所追求的真正目的。如今定国公得胜回朝,他儿子又娶了母后最爱的嘉淑郡主,方季仁又盯上梁沐祈身边的女人,连这通房的脚长都知道。很明显不对劲。皇帝一边刑部尚书去调查方伯仁所说的事,一边派人请来嘉淑郡主和梁夫人。问清事情后,皇帝发现和梁沐祈所说别无二致。太后赶来,又请了兰心进宫问话,对皇帝说了重话。“嘉淑不是陛下的亲妹妹,陛下不上心,哀家认了,这次嘉淑的夫家又遭方家陷害,哀家不能在坐视不理。陛下若朕怀疑一个做饭熬汤的婢女,能在二十多个护卫的保护下,一刀了结方四郎,哀家觉得,卫嬷嬷也能上战场立功了。毕竟她曾经两次替哀家挡住刺客,这等本事,应该比一个做饭熬汤的婢女厉害吧。”皇帝很是愧疚,加上随后刑部侍郎,带着一具女尸上前来禀报。说这应该就是杀了方季仁的凶手。这女子乃坊州人士,身高五尺二,脚长七寸五,因是农家女,力气颇大,随母亲上街被方季仁强抢夺了清白。第三天逃走后,发现方季仁踪迹,趁着山匪打劫的混乱场面,她冲出去杀了方季仁,带血逃走。皇帝召来皇后,又请大理寺与刑部尚书核对案卷,几乎处处吻合。这女子不想连累家人,便去坊州衙门自首,留下血书,撞柱自尽,吓得坊州知州连夜送女尸上京。案子便这样定下,鲁国公夫人闻言,带着丈夫进宫,却被拦在宫门外。没多久,他们被太后身边的卫嬷嬷带到大理寺,见了坊州知州,人证物证都在,坊州知州当过前鲁国公的门客。方季仁来坊州找人,他作为当地知州,是帮过忙的,不少人知道。:()逃跑失败后,通房只求权势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