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祯抱着她旋转了两圈,停在屋顶上,边后退,边提剑挡住追过来的人。沈栀栀被吓得晕乎乎,但清楚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索性就乖乖箍着裴沅祯的劲腰,脑袋躲在他胸口。裴沅祯百忙之中抽空瞥了她一眼,勾唇。很快,郝侍卫和刘淳那边抵挡过一阵箭雨后,陆续退到了裴沅祯的身前。但下面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将他们层层围住。刘淳节完整章节』()”“就是,胜爷这婚宴还办不办?我们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捧场,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总得让我们明白吧?”方冀冷笑:“许知州,你这是在咒胜爷婚事不吉利?”“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从州府连夜赶来自然是为恭贺胜爷新喜。可你也清楚,眼下岱梁不太平,裴首辅还在州府坐着呢,胜爷这个时候办婚宴,不是强人所难吗?”“确实,这些年我们给胜爷办了多少事?可这个时候他不知保护我们便罢了,居然还大肆娶亲,他就不怕阴沟里翻船?”方冀怒斥:“你们这些人胆小如鼠!”“我们胆小?如今胜爷跟我们在同一条船上。方冀,你若是不把事解释清楚,要死大家一起死。”整个别庄的护卫都出动了,如此大阵仗,居然还骗他们是抓小贼,什么小贼需要这么兴师动众?今夜明显非比寻常,可恨胜爷竟然还将他们扣着不让走,连女眷也不许相见。许知州是这身份最高的人,他站起身:“我夫人呢,快去将我夫人领来,这喜酒不吃也罢。”
“许大人少安毋躁!”这时,护卫们齐齐散开,一人从门外大步进来。他长脸方正,眼眸炯炯,身形魁梧高大。只这么往大厅中央一站,倒是有几分震慑。此人便是胜爷,他气定神闲道:“各位不必惊慌,别庄确实混进了几个毛贼,却不是因别的事,而是盗走了我最珍视的蜜蜡佛。”“真只是为盗蜜蜡佛而来?”“自然。”胜爷说:“今乃裴某人大喜,婚宴照旧进行,各位稍作歇息,宴席即刻开始。”说完,他挥手,示意继续奏乐。很快,厅内响起喜庆的乐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狐疑地压下焦躁情绪各自坐回去。正在此时,一个护卫匆匆跑进来:“胜爷,外头来了一伙人说恭贺胜爷新婚。”胜爷沉脸:“哪个没眼色的,现在才来。”“裴胜!”大门处,人未至,先闻声。随即,一行人恣意闯入。众人惊讶转头看去,奏乐也渐渐停下来。胜爷眼皮一跳,当看清走在前头那人时,瞳孔猛地一缩。“是你——”裴沅祯负手走进来,懒懒道:“怎么,不欢迎?”许知州等人是见过裴沅祯的,他面容惶恐惊诧。使()劲擦了擦眼睛,确定就是裴沅祯时,吓得顿时跪下来。“裴、裴首辅!()”这一声裴首辅犹如水滴进油锅,令大厅内顿时炸开。其他人见许知州跪下,也纷纷惊骇地跪下去。胜爷四下看了看,又不敢置信地看向裴沅祯。≈ap;ldo;裴胜!▋()『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裴沅祯问:“不认得我了?”若不是几日前来打探,裴沅祯竟不知荆城胜爷原来就是他裴家族人。还是个名不见经传、却在京城千里之外作威作福之人。他眸色清冷,烛火下那张脸分明平静无波,却莫名令人胆寒。裴胜浑身僵住,脸上肌肉不自觉地颤抖。心下飞快合计了会,才缓缓动作。正要行礼时,一人从院外飞身而入。他冷嗤:“想不到堂堂荆城胜爷听了个裴沅祯的名字就吓破了胆。”裴胜跪到一半又顿住:“不是你说裴沅祯他已经”谢芩飞快打断他:“没错,我说裴沅祯人已经在州府,又岂会出现在荆城?区区一个假扮的狂徒就将各位骗住了?”“谢芩你好大的能耐。”裴沅瑾站在裴沅祯一旁:“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鹿为马意图为何?”“我倒要问你们假扮裴沅祯裴大人意图为何?”谢芩转身,对众人道:“我是谢芩,乃裴公义子,从小在裴家长大又岂会认不出裴沅祯?”他指着裴沅祯:“这人就是假冒的!”“许大人,”他视线在厅内扫了一圈,落在许知州身上,径直问:“你才从州府赶来,你来说说,你是不是亲眼见到裴大人还有他的宠婢同在州府?”许知州狐疑抬脸,一时弄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毕竟裴沅祯此前分明在巡视边境,却突然出现在荷县。而如今他人在州府,突然出现在荆城也不是不可能。可他清楚,无论真假,谢芩今日就是想让裴沅祯死在这里。他心惊肉跳,却不得不承认这个法子是最好的法子。眼下大家都已经暴露,裴沅祯能查到这里,说明他们离死期不远了。与其束手就擒,倒不如拼死一搏。大不了,鱼死网破。两相权衡,他立马道:“对对对,我亲眼看见首辅大人在州府,前几日我还跟裴首辅一同吃过酒,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这个一定是假的!”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皆松了口气。有人高声喊:“杀了他!杀了他!”裴沅祯冷冷扫了眼在场众人,不紧不慢地笑了笑,对裴胜道:“谢芩好计谋,你可要作考虑?”“胜爷,”谢芩从旁怂恿:“你还犹豫什么?这是假的裴沅祯。”裴胜脊背冷汗涔涔,心下犹豫不决。谢芩走过去在他耳边小声道:“此前不是你说即便是真的,也会让他有来无回吗?怎么?这会儿怕了?”“他”裴胜瞳孔放大,无声询问:果然是真的?谢芩()笑了:“如今你没有选择,胜爷,动手吧。”裴沅瑾却是大怒,拔剑刺向谢芩:“谢芩你个白眼狼,你忘了小时候是怎么对我摇尾乞怜的吗?别以为我四叔看重你,你就把自己当成主子。”他一剑劈过去:“若不是我裴家收养你,你只是路边一条任人欺凌的狗。”“居然敢谋杀我二哥,拿命来!”谢芩拔剑迎上去,两人顿时飞出厅外抖成一团。“裴胜,”裴沅祯步步逼近:“与乾州指挥使佥事何戟勾结,指使荷县县令杜梁志炸毁堤坝,可是你所为?”他神色淡淡,却压着怒火缓慢道:“你怎么敢呢?”裴胜咽了咽喉咙,在他强大的气势下不自觉地往后退。他是裴家旁支,一直仰望裴家在朝廷的权势鼻息。裴家家族庞大,这些年他负责打理裴家在南边的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又有裴家权势加持,他在荆城十几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俨然忘了京城还有裴家。裴沅祯此人,他还是十年前在京城见过一面,彼时内阁首辅裴缙去世,听说裴沅祯以铁腕手段稳住内阁,后来代替其父亲成了新的内阁之首。他想,一个有些手段的黄毛小儿而已,又远在京城。他当他的首辅,他在荆城当他的胜爷,兴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直到两个月前,谢芩找到他,他就知道今日之事迟早会来。裴胜闭了闭眼,想起此前谢芩说的话。索性心下一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便让你死在这。”“来人!”他振臂:“弓箭手准备!”很快,大厅外围满护卫,连墙上和屋檐上都站满了人,个个手持弓箭,对准裴沅祯,蓄势待发。气氛骤然紧张,大厅里鸦雀无声。裴胜死死盯着裴沅祯,对周围的人大喝:“不想死的赶紧滚出去!”许知州原本吓得六魂无主,这会儿回过神,立即逃命似的跑出大厅。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跑出去。不过片刻大厅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裴沅祯和他的侍卫。以及裴胜和方冀。侍卫拔刀护在裴沅祯身前,皆神情戒备。那厢,正在半空跟谢芩打斗的裴沅瑾见此,眉头一皱,立即收手回来。“二哥,”他催促道:“你快走,我跟郝侍卫掩护你离开!”“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此时此刻,裴胜像个疯狂的赌徒。他额边青筋毕露,嘶哑地笑起来。然而笑过之后,发现裴沅祯居然还从容不迫地站着,似乎并不害怕。“肖二爷?”他转头对呆愣的方冀道:“他不是胆魄过人吗?正好,我们今天杀了他!”方冀从听到许知州喊他裴首辅开始,心里便已经起了滔天骇浪。他猜想裴沅祯身份不凡,竟不想是如此不凡。也清楚,胜爷今日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可对面之人不是肖二爷,而是裴沅祯啊。裴沅祯若是死在这里“胜爷!”他倏地提剑抵在裴胜的脖颈上,摇头道:“他不是肖二爷,他是裴沅祯,你看清楚,是京城来的首辅大人裴沅祯。”“方冀!你敢背叛我?”裴胜大怒。“我不是背叛你,我只是在做选择。”方冀说:“我虽然手上不干净,可我自己丢命死有余辜,若我今日跟着你杀了裴沅祯,我方家全族上上下下百口人就是犯了诛九族的死罪。”方冀持剑,手臂微颤:“胜爷,你以为我会跟着你一起犯糊涂?”“方冀,你才糊涂!”裴胜又大笑起来:“他今日必死无疑,你方家也必死无疑,我最勇猛的弓箭手在这里,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是么?”裴沅祯勾着唇角:“我倒要看看荆城胜爷能耐几何。”他话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哄闹。此前跑出去的那些宾客,这会儿又纷纷跑回来。裴胜不知发生了何事,慌乱中听得许知州面如死灰地说:“胜爷不好了,门外围了一大批兵马,我们出不去了。”“兵马?”裴胜大惊:“哪里来的兵马?”“安州来的螭虎军,领兵的是陈良焕陈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