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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周琬盈出国念书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谢凛虽然舍不得,但幸好现代社会交通便利,飞机也就十几个小时的事,随时都能见面。可周琬盈很不舍,也觉得很对不起谢凛,她都结婚了,还突然决定要出去念书。出门前几天,她在家里恨不得时时刻刻挂在谢凛身上,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分开。谢凛一边笑她粘人包,一边心情很愉快,揽着人靠坐在书房沙发里,低着头捏住她下巴,眼里带着笑意看她,说:“出国念书而已,又不是去火星,飞机十几个小时的事,还怕见不到面?”虽然这样,但周琬盈还是很不舍。她抱紧谢凛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谢凛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说:“不忙的时候我就过来,我们就当是换个地方生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谢凛永远懂得怎么安慰她,周琬盈心里好受一点,但不由得将谢凛抱得更紧一些,更加舍不得分开。她觉得自己撞大运才会遇到谢凛,他是这样爱她懂她,永远不会阻止她做任何事。因为周琬盈要出国念书的事,她和谢凛原定的婚礼暂时取消。家里亲戚们难免觉得周琬盈任性了些,私下忍不住议论,“小姑娘也太任性了些,婚礼都筹备得差不多了,她这个时候说要出去读书。”宋明虹最知道其中的原因。周琬盈出去念书是一回事,但取消婚礼完全是小姑娘太过听话,她不让办,她便听话地不办,也没见她跟谁倾诉过半点委屈。她不由得帮儿媳妇说话,“出去读书是好事,说明琬盈有上进心,多少人含着金汤匙出生,整天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琬盈出身是差了点,但命运也不是她自己能选的,小姑娘自己知道进取已经胜过不知多少人。”大家一听宋明虹这样说,多少有点意外。毕竟宋明虹当初是最讨厌周琬盈的,如今居然也开始向着儿媳妇。大家见宋明虹都开始偏袒自己儿媳妇,自然也不敢再随便议论,谢瑾月是最先喜欢周琬盈的长辈,笑着说:“可不是。人家谢凛都没说什么呢,小俩口高兴就好,管他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反正我结婚礼物是备好了,他们要是不办,回头我就先送了。”周琬盈十月九号出国,国庆上班第一天,她收到一张法院寄来的传票,是周洪他们找了律师打官司,要起诉她不赡养父母,法院通知她去应诉。传票寄到小区物业那里,由小区物业交给她。周琬盈看得皱眉,回家的路上在想要不要去应诉,她一路心事重重,连谢凛在后面朝她鸣笛都没听见。直到车子开到她旁边,谢凛降下车窗,促狭地笑她,“我们琬妹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车子在后面鸣笛都没听见。”谢凛把车停到周琬盈旁边,周琬盈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把手里的传票递给谢凛,说:“法院让我后天去应诉。”谢凛看了一眼,放到一边,说:“不用管,我早知道这事儿,刘律师一直跟进着,到时候委托律师就行了。”他把车子重新发动,朝车库驶入,说:“他们要打官司,就陪他们打,不就是想敲诈你一笔钱,有的是时间陪着他们慢慢耗。”周琬盈有些忧心,不知这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谢凛见她靠着车窗出神,腾出右手揉揉她脑袋,说:“别去想了,法律是公正的,你父母膝下那么几个好手好脚的儿子,怎么就非要你赡养?他们以前怎么对你,一村子的证人,律师已经收集好证据,不用担心。”周琬盈道:“我没有担心,我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谢凛道:“骨子里不要脸的人,见你出人头地了,自然想来要点好处,给他们半个眼神都是浪费时间。”谢凛把车停进车库,熄火拔了钥匙。下了车,绕过车头,牵住周琬盈的手,说:“走了,回家收拾东西。”“嗯。”周琬盈和谢凛十指紧扣回家,心情一下又变得开心起来。周琬盈回家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应诉。她推延了出国的行程,在法院开庭当天,亲自到了现场。她穿一件黑色风衣,戴黑色口罩低调现身,由谢凛陪同出席庭审。这是距离八月份周琬盈召开记者招待会后,第一次公开露面,法院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媒体和记者。因为是公开审理案件,法庭里也有一些记者旁听。周琬盈进入法庭后,便坐进被控方。谢凛则坐进旁听席,全程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周琬盈。庭审开始前几分钟,谢凛旁边有人落座。谢凛抬起头,看到他母亲也过来了。宋明虹戴着黑色墨镜,坐下来后,摘掉了墨镜,看向法庭。庭审开始,由控方律师向周琬盈提起控告,并拿出周洪的病历单,陈述她不赡养父母的事实。待控方律师陈述完毕,刘律师站起来,反控对方不曾尽到抚养女儿的义务,且多年来对女儿家暴虐待,不闻不问,剥夺属于女儿的受教育权,并在女儿十六岁未成年之际,试图将女儿卖给同村智力残障人士以换取彩礼。“我的当事人周琬盈小姐,在成长过程中未曾得到过父母半点关怀和温暖,在四岁时,曾被父亲故意用烟头烫伤身体,在本该被父母关心呵护的年纪,却长期遭受家人精神和身体上的暴力对待。关于这一点,洛云小学的老师和校长们、以及洛云村的许多村民都可以作证。”“另外,我的当事人曾在十岁那年,被父亲一巴掌打晕在地上,并且对她不断施以拳打脚踢,有多位邻居曾亲眼目睹。在被严重家暴的第二天,我的当事人照样去学校上学,却在上课时忽然看不清黑板,双耳流出血来。当天由陈惠云老师带我的当事人到医院检查,查出轻微脑震荡,以及身上多处、长期被殴打的痕迹。”刘律师拿出从医院调取的当年周琬盈的诊疗记录,作为证据。

并请出陈惠云、当年洛云村的校长,以及几位愿意出庭作证的村民作为人证。有一位证人和周琬盈年纪相仿,是周琬盈曾经的邻居姐姐。“琬盈小时候没有名字,他们家里人都叫她丫头,她爸爸脾气不好,经常打骂她,不高兴的时候就叫她贱丫头,户口上也是这个名字。琬盈小时候很听话,四五岁的时候就洗一家人的衣服了,再大一点就给一家人做饭,上学的时候被同学校园暴力,她父母也不管她。”“小学三年级她妈妈生了个弟弟,她父母和奶奶就不让她再上学,让她在家里带弟弟。她两个弟弟都是她带大的。但尽管她一直很乖,她父亲仍然常常打骂她,喝了酒就拿她撒气。后来我到城里上中学,每次回到家看到琬盈在家里干活就很为她难过。上学的时候,她学习一直很好。她两个哥哥成绩很差,她父母交高价也送他们到城里上学,琬盈却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机会留在了家里。”证人陈述完,刘律师慷慨陈词,“试问,我的当事人从小被家人从情感、精神、身体各方面暴力对待,没有被任何人用心抚养爱护过,她现在有什么义务赡养这群残忍虐待过她的所谓家人。”“我们不仅没有这个义务,我们现在要控告周洪先生曾长期家庭□□未成年女儿,使其身心受到极大的创伤!”原本由周洪控告周琬盈不赡养父母的案子,忽然变成周琬盈方要控告他家暴虐待。法官看向周琬盈,问道:“被控当事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周琬盈平静地陈述:“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我的律师以及各位证人所言,全部属实。”这一桩民事诉讼案,最终以周洪一方败诉结束。至于控告周洪曾长期家暴未成年女儿,则又是另外一桩案件,需立案之后再开庭审理。但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虽然有人证,但伤情难以认定,最终多半难以定刑。漫长的庭审结束,周琬盈离开被控席,朝法庭外的方向走去。谢凛已经在那边等她,等周琬盈过来,他抬手掌住她后背,护着她朝外走。宋明虹在后面戴上墨镜,挡住她泛红的一双眼。到了外面,周琬盈看到在法庭上替她作证的邻居姐姐,她下意识叫住她,“小晴姐姐?”女孩转过身,笑着走向周琬盈,说:“琬盈,好多年不见。”周琬盈感激地看着她,说:“小晴姐姐,谢谢你替我作证。”“应该的,我只是做我觉得对的事。”孟晴笑着道:“何况我现在已经是一名记者,我有义务还原事情真相。”孟晴走后,周琬盈小声和谢凛说:“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小花。”谢凛点点头,右手揽在周琬盈的手臂上,温柔地护着她,轻声道:“记得。”周琬盈道:“我那时候只有四岁,小晴姐姐那时候已经上小学了,是她教我写小花的名字的。”谢凛听得喉咙刺痛,心疼地将周琬盈的手臂护得更牢一点。走出法院,媒体和记者一拥而上。保镖立刻挡到前面,谢凛护着周琬盈往旁边走,但媒体紧追不舍,无数的摄像机对着周琬盈。大家已经在网上看完实时的公开审理,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周琬盈看了一下媒体,随后停住脚步,对谢凛说:“你到车上等我吧,我等一会儿过来。”谢凛迟疑了一下,但没有插手,只是留下保镖保护周琬盈,便随母亲先到车上去。谢凛走后,周琬盈站在那里,坦然地面对记者。但意外的是,今天所有的记者都十分统一地只问了一个问题,为首的记者代表问:“周小姐,我们已经看过庭审,你亲自来出席庭审,是否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周琬盈点下头,她看向摄像机的目光是那样温柔又充满力量,“我想告诉所有正在受虐待的孩子们,请勇敢地向身边所有能求助的力量求助。不要忍受苦难,这不是我们应该承受的。也想告诉大家,即使这个世上没有人爱我们,我们也要努力地爱自己保护自己。”“也希望大家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即使现在深陷泥沼,但只要一直向前走,我们一定会见到光明。”回答完记者的问题,周琬盈回到车上。谢凛坐在前排副驾驶,周琬盈便坐到后排。她没想到宋明虹也会来看她出席庭审,这时候才有机会和她说话,感激道:“阿姨,谢谢您来陪我。”宋明虹眼里忍着泪水,她一向讲体面,没摘墨镜,只是握住了周琬盈的手,一路上没有放开。车子开往回谢家老宅的路上,宋明虹说:“谢凛说你们明天出国,晚上在家里吃饭,算是给你践行。”周琬盈点点头,感激道:“谢谢阿姨。”宋明虹这时候总算摘下墨镜,她双眼还有点泛红,看着周琬盈说:“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跟着谢凛喊我一声妈妈吧。”周琬盈有些意外,她怔怔看着宋明虹,眼里慢慢涌上泪水。谢凛坐在前排,从后视镜里看周琬盈。他到现在喉咙还像堵了一把沙子一样胀痛,刚才庭审上,他重新经历了一遍周琬盈的童年。可他知道,从周琬盈决定出席庭审的那一刻,她就真正彻底走出来了。刚才她面对记者说的那番话,令他动容,更令他替她高兴。他的琬琬终于学会爱自己,终于从原生家庭的伤痛中彻底走出来。周琬盈眼中泛泪,看着宋明虹,温柔喊道:“妈妈。”宋明虹心疼地握紧周琬盈的手,欣慰地笑道:“等你念完书回来,就该给你和谢凛办婚礼了。”周琬盈露出温柔的笑容,点头道:“嗯,谢谢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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