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听闻妖界大能皆手眼通天,想去见识一番大千世界。”许今朝一脸憧憬。
邬藏瞥了她一眼,面色却是古怪,甚至有些隐隐怒意,“手眼通天?哼。”
许今朝瞄着他的脸色,有些若有所思,面上却是仍拱着手恭敬不已。
情绪的外露只有一瞬,邬藏很快收起脸色,淡漠道:“既如此,带着我的规矩,两日后此时此地,过时不候。”
“听闻邬天官雷厉风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许今朝微微一笑,面不改色拍了一个马屁,“在下定惟天官马首是瞻。”
听见这一句奉承和果断的答应,邬藏又古怪地扯出一个笑容,什么都没说踏入屏海楼,瞬间隐去了身形。
许今朝心中喜悦,一边收摊一边想着明天的事。
“阿朝,你怎么知道刚刚那妇人家里出了什么事,是诓她的吗?”许今朝手上灰不溜秋的腕带陡然亮了一下。
许今朝手上丝毫未停,“一个冬日浣洗为生,把手都洗出七八个冻疮的妇人,我再丧良心也不至于骗她的钱吧?那妇人是附近不远处宁吴村屠夫的夫人,上回我去探查的时候看见她丈夫的肉铺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想必是被妖缠上了,回家又怕吓着妻子不敢说,只能日日上供些好肉以求息事宁人,希望不要祸及家人,我给的符咒是上回从穆老头那偷学来的净身咒,欺负肉铺老板才能有吃食的小妖想必不是难缠的货色,那点够对付他了。”
她只是普通人,没有内丹,所画符咒只能发挥出一成功力,缠上那家人的看起来只是个贪吃怪,应该能发挥点作用。
她在溪川县没有住处,姑且在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仙君庙宇将就了几天,虽说香火不怎么旺,好歹还有贡品可以吃,就是入秋了稍微有点冷。
自从离开许家之后,她无处栖身,一直躲躲藏藏,哪都住过,更不敢去正经的客栈和庄户家里投宿,生怕给人家带来灾祸。
不过她这个灾星的体质,总还是为她吸引到了一些有用的人,至少这个邬藏就一点都没怀疑地上钩了。
这种小心眼暴躁又无利不起早的人,居然连钱都没谈妥就要给她安排,不如相信母猪真的会上树吧。
“阿朝,这个邬藏不是什么好人,他身上有邪气。”许今朝腕上系了一条灰色的腕带,此时正在微微闪着光,不过显然,他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引起除了许今朝之外任何人的注意。
“我知道。”许今朝坐在神像背后,顺手牵羊了供桌一个苹果,也不在意有没有灰,随意地咬了一口。
又想起什么似的,她疑惑道:“你怎么醒了?”
“我……我不知道,只知道在这里浑身暖洋洋的,不知怎么就醒过来了。”那腕带也迷迷糊糊。
听她插科打诨,那腕带好像急起来了,连光芒都更亮了些,“不对,别打岔,你这是以身饲虎,太危险了。”
许今朝沉默了半晌,低下头,“可是扶宣,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妖界大门三年一开,如今还有两日,若是错过这次又是三年光景,便是她能等,阿清的心疾也等不起了。听闻许家家主前两日散尽家财发出了悬赏令,重金寻找天下医师为许婉清治病,可见她已时日无多。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这个灾星引来了……许婉清如今也该是个无忧无虑的闺阁女子,何必受此重疾之苦。
她不过是个孤儿,天生地养无父无母,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四处流浪,与狗争食风餐露宿,她本该就是流浪的人。
以为许家把她捡回去,她就有资格拥有一个家了。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留不住,甚至还害了无辜的人。
腕带沉默了半晌,沉沉叹了口气,荡起一层一层光浪,好像是在安抚她。
这个腕带里藏的是一个灵魂,是她被赶出许家之后,在山上拾些草药木柴想下山换钱的时候,在山林里捡到的。
那时她被一只野猪攻击,什么都不会,只知道狼狈地四处逃窜,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凝神,气沉丹田,闭上双眼,我可以帮你。”
对于马上就要被野猪咬死的她来说,不管是人是鬼,她只能紧紧闭上眼睛努力凝神,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体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开始自己行动。
她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起了密密麻麻曲曲折折根本看不懂的字符,好像是某种符文,伴随着一声低喝,符文突然凝虚为实,冲天而起,直直冲着野猪飞速而去化做一张大网,将它紧紧包裹在其中,她这才有机会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