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吸什么?向云来以为自己听错。
剩下两位客人附和:“我们没吸过湖南人。”
孙惠然:“周末上我家办个party?我最近认识一个湖南人,年轻漂亮,玩得开,而且很听我的话。”
他们纷纷笑起来,赞孙惠然手段了得,约定下周就去她家品尝湖南好血。
向云来惊恐不安地看任东阳。
任东阳笑道:“都是血族,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吸血鬼。”
中国国内没有原生血族,所有的血族全都是外国血统,向云来不由得看向孙惠然。从外表上看,孙惠然完全是中国人相貌,哪里有半分舶来血族的痕迹?但他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直觉告诉他,孙惠然和任东阳是同类人,都不喜欢别人追问自己的事情,也不乐意回答陌生人的问题。
他们喝酒、吃水果,仿佛不会感到饥饿。聊到中途,他们开始用英语交谈。向云来再次被陌生的语言拒绝,但这次他需要完美地扮演一个陪客,不可以再逃进按摩椅了。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局促,坐在沙发上的任东阳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这种无言的招呼向云来很熟悉。向云来坐了过去,保持笑容,保持精神。但他还是免不了分心:任东阳的手势让他想起向榕在家召唤萨摩耶的动作。他坐在宠物的位置。
熟悉的中文词汇忽然跳进他耳朵里,有人在问:“你说的那个隋郁,什么时候到?”
任东阳笑道:“我联系过他,说是在处理一些纠纷。很快就到了。”
向云来乱飘的思绪瞬间回笼:纠纷?什么纠纷?
说话间有人按响门铃,向云来开门,门外正是隋郁。
楼道里布满金色的傍晚霞光,隋郁像一个镀金的人像,本来低头按着手机,额发低垂着轻轻晃动,抬头看到向云来后,那双一直不热情的眼睛里忽然涌起了笑意。
这点儿微不足道的笑意,让精致的、无生命的人像拥有了灵魂。
向云来心说,笑什么呀,怎么见到我就笑呀,太……太那个了。
“巧了,我正准备谴责你。”隋郁收起手机,“我的名片呢?”
“掉了。不小心掉了。”向云来说,“掉在了现场。”
他越说越错,越错,隋郁嘴角就扬得越高。
“……邪恶。”他与向云来擦身而过,耳语般留下一个太过正式的词。
他说话时也带笑,仿佛认清向云来本质,让向云来有点儿羞愧。又因为凑得太近了,鼻尖几乎碰到鼻尖,那一声“邪恶”撩动向云来的耳膜,持续地在向云来的海域里震颤。
隋郁的到来让四位血族兴奋起来。他们夸赞隋郁的长相和气质,问候隋氏家族的长辈,对隋郁本人更是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兴趣。孙惠然连酒杯都不摇了,背脊终于离开沙发,微微前倾:“你是什么血型?”
向云来在隋郁面前放下酒杯或者甜点、水果时,正说着话的隋郁会停一下,目光转到向云来脸上。他对向云来笑,那是只有他和向云来两个人才懂的、对“邪恶”表达谴责的笑。
又是秘密,两个人的秘密。才跟隋郁见第二面,秘密就一个接一个。
向云来站在众人的欢谈之外,偶尔看看任东阳,偶尔看看隋郁。他无法参与这场谈话,但当观众能看到更多:孙惠然是欢谈的中心,任东阳总是会适时地抛出快乐的话题,隋郁会接上任东阳的话题,其余人只有附和的份。